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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强入殓师——飞奔的排骨(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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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滇临收起清和剑,看着老者的目光复杂。惊讶中带着些怜悯。从细微迹象表明,这石棺存在的年限久远,棺口的痕迹密闭,看来,是尸首放进石棺就未曾打开过。这老者,从阵法初始,就作为阵眼存在了。他家深深的打算他也清楚,他是打算入殓了老者。

此人生前犯下罪孽,死后遭受折磨。一饮一啄,也算是还清身上的罪孽。

入殓他,不算违背原则。沈深确实有此打算。

打定主意,沈深开始寻找能够作为陪葬品的东西。石棺内空荡荡的,只有一个装深绿色液体的小陶罐。不,等等,沈深的视线被棺中一个不起眼的位置抓住,还有一件东西。

骸骨手掌紧握,里头似乎握着东西。指骨呈握拳状态,不难看出,是人生前就紧紧抓在手里的东西。如今肉身腐化,手化作白骨,沈深用镊子,从指头缝隙中间夹出泛黄的羊皮纸,纸张经过特殊药物处理,层层叠成小豆腐块儿,虽保持了多年不腐,但是历经时间的洗礼,纸张还是很脆弱。沈深小心地,用夹子为辅助,缓缓展开羊皮纸。小小的豆腐块,展开成了一大张羊皮纸。上头用潦草的字迹记录着什么。沈深抚开纸张上的浮尘,他和清微少主不熟,纸张的内容要靠近才能共同阅读,于是沈深念出了纸上的内容。

大烨十五年。朝廷放榜,吾有幸入选处刑人,大喜。

今惩处贪官一人,施以火刑,贪官惧,为保性命交出赃银。百姓大福。

今惩处通敌卖国者两名,施以炮烙,卖国者皮肉尽绽,哀声求饶。吾不予理会,为朝廷拔蛀去腐,吾之职责。

大烨十六年,吾惩处罪人一百零五名,二十人炮烙,三十人凌迟,五十人火刑,五人凌迟。

大烨十七年,吾手沾血腥,声名远播,人人惧怕,亲朋惧而离散,人送人魔何伯。

竟是人魔何伯!安静呆在入殓箱内的白毅惊呼。

你知道他?沈深把入殓箱打开,小白毅从胡杨木棺材里走出来,缩小版的身体只有沈深巴掌大。

沈深托着他放到自己肩膀上,白毅扒着沈深的肩膀,能够清晰的将羊皮纸上的内容收入眼底。

大烨十五年的处刑人何伯。那便是了,他就是和我同一时代,凶名赫赫的人魔何伯。惩贪官,除国贼,手段阴狠毒辣,被当时的不少人诟病。他的存在是大烨皇室隐藏在暗处的一把刀,说起来为当年大烨朝作了大贡献。结果是他自身也得罪了不少人。

不过他比我早个十几个年头入仕,一直居幕后。等我入朝为将时也没见他在朝堂之上露面,就没打过交道,后来我被派驻到了毅城守卫边疆,消息闭塞,也没再听闻过此人的事迹。再后来的事你们也知道,我再也没有离开过毅城了

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认识他。白毅脸色算不得好。看样子对此人的评价颇高,先前沈深的对阵法的一番分析他在入殓箱中也是听到了的。何伯不该在死后遭受如此大的折磨。

白毅在此替何伯谢过主人大义了。沈深先前并不知晓内情,依然做出了入殓何伯骸骨的决定,白毅是由衷佩服于他家主人的明智。

不必。

不过主人,有一点,白毅觉得甚至可疑。

哦?

人魔何伯是被外头人取的名头,因为这何伯常年包裹在一袭黑衣之中看不出年纪,但是据我所知,他的实际年龄不会超过三十岁。白毅曾经因为好奇关注过大烨十五年招录的处刑人名录,朝廷为了保证处刑人严格执法,避免处刑人员被打击报复。因此,处刑人的身份档案做了模糊处理,对外的公开的只有处刑人的姓名,其余包括家庭成员,祖籍地址等私人信息都没有对外公开,就连登记在册的姓名也可能只是个代号。白毅也是偶听一位知晓内幕的同僚酒后谈及此事,当时还颇为震惊。也因此,印象深刻。

何伯,何伯。天下人皆以为何伯是一个耳顺之年的老者。但其实不是。

若是没有白毅这个知情人在,恐怕沈深也发现不了端倪,难怪,石棺里骸骨的异常也有解释了。老人的骨骼,年轻人的牙齿。如若躺在石棺内的真的是何伯本人,那为何,何伯会在生前短时间内,从一个青壮年男子变成腰背佝偻的老人?

为了尽快探寻缘由,沈深继续看羊皮纸上的内容。

羊皮纸上字迹清晰,行文间流露出报效朝廷的喜悦及自豪。旁边还用小字标明了通常何种处罚最为有效,何种处罚罪人最早招供。密麻细碎的备注小字,不难看出记录之人对犯罪之人的憎恶和对革新报效国家的憧憬。

整张羊皮的纸的前半段,是类似于笔记的功能,记录的东西也大多是惩处了哪些罪人,他们犯了哪些罪,用什么样的刑罚去惩处,获得了怎样的佳绩。

记录到大烨二十年的时候,记录之人似乎有了一个钦佩不已的同僚。同僚是个谏官,羊皮纸上的内容从那天起,变得生活化起来,开始带了人的情绪化信息在里面,甚至不惜用了大篇幅去赞美谏官的廉洁奉公,刚正不阿和敢于直谏。

记录者,也就是是何伯,甚至在字里行间透露出隐隐的自卑,他想要和谏官这般国之栋梁结交,又担心对方看不上自己这满手血腥的小小处刑人。

这样的矛盾心理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他便见到了他神交已久的国之栋梁。

不过,是在处刑场上。

何伯在羊皮纸上这这般写到。沈深等人仿佛也透过他笔触,感受到他所想表达的画面。

那人的眼睛蒙着黑布。每个被送来的罪人都是如此。这还是何伯亲自提出来的,失去视觉会放大人的其他感官,处刑场上浓重的血腥气和罪人的惨叫声。会让陷入失去视觉陷入黑暗的人带来心理上的无形压力。承受力差点的,还没上刑就开始求饶了。

何伯很是享受罪人求饶的时刻,但是罪人们都只是在徒劳罢了,因为何伯从来不会对罪人心软。

即便是蒙着眼睛,何伯还是在第一时间认出了他。谏官的身形很瘦弱,下巴尖细,背脊如傲然的松竹般挺直。脸色是不太健康的苍白色。他是被两个壮硕的官差推搡着进来的。手被粗麻绳束缚着,进来的时候像是一束不屈的光,照亮了昏暗的处刑场。

何伯却看到了他隐隐在发抖的手。

他屏退了左右。等处刑场只剩下单独他们两人时,何伯开口了,他的声音因为常年不与人交流,变得嘶哑难听:谏官,你所犯何罪?

罪?谏官笑了,他的笑声从低声轻笑到放声大笑,笑中带着让人难受的苦味。笑着笑着,突然就闭嘴不笑了。

不必多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谏官将头转开,没有求饶解释,也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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