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祁温良也会问他这一天天的都干什么去了,是不是有了什么爱好。但祁温良的关切太坦然了,就像是对普通朋友那般,完全不是墨凌洲所想要的。
所以,墨凌洲仍旧是个不高兴的大黑崽。
好多次他都想跟祁温良说,说他宁愿要祁温良口是心非地表示不关心,可这话不知到底要从何说起,每每思及,都只能作罢。
南部边境线的情况逐渐稳定下来时,已是五月中旬。
祁温良沿线巡视了一遍之后,就启程回京了。
他特地打听过,关于妖族的调配,祁子安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
妖族间也已经形成了一套独有的交流方式,所以祁子安即使回京,妖族在战场上也不会受任何影响,信息传递也没毛病。
也就是说,祁子安肯定要跟着回京。
至于墨凌洲,虽然有点闹小别扭,但他不可能不跟着。
蛇族的情报传递和距离没什么关系,他离开边境也不影响。
回京之前,还有两件事不得不提。
一件是皇帝苏醒。
三十七万大军被派出没多久,皇帝就悠悠醒转,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
后来他勉力支撑着病躯重回朝堂,但总归是不如从前了,很多大事都不得不交给祁盈。
况且边关危机,他再糊涂,也不会这时候强制收兵。
所以兵没收回去,祁温良在边关也没被找麻烦。
另一件事,关于尚云轻。
祁温良很早就将明月楼里那个陷害了尚云嫣的女人送到了军营,而且就是离尚云轻最近的那个军营。
尚云轻写信向祁温良表达了感谢,似乎很满意,但是她根本没去看过那女人一眼,反倒是乌昂王巴巴地赶上去替尚云轻出了气。
尚云轻似乎完全不在意那个女人和原主的仇恨,所谓报仇,其实也就是尽一份责任。
她不在意那女人,祁温良自然不会再多关心,那女人最后怎么样了,还得看她的运气。
之后祁温良在巡视边境线时,经过尚云轻所在的城池,乌昂王私底下约了祁温良,说是要做一个交易。
他给出的条件非常丰厚,包括但不限于赔偿、进贡、后撤依旧绝不进攻,协助祁温良。
祁温良实在有些心动。
但他给出的要求非常棘手他想让祁温良把尚云轻赐给他,让他带回去当王妃。他还要祁温良瞒着尚云轻,怕尚云轻跑了。
这这祁温良哪里敢答应。
这事儿搞不好是要把自己赔进去的。
要真答应了,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祁温良向墨凌洲吐槽。
他给墨凌洲描述了尚云轻那古怪的性格和强悍能力,然后不解地叹息道:也不知哪个乌昂王是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咬定尚云轻为我所控制,还是我叫尚云轻往东尚云轻不敢往西那种。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我说话很恭敬,却又带着莫名其妙的敌意。
祁温良边说边摇头,我当时就拒绝他了,他却还要我考虑考虑,说是可以加价。加什么价?加条命差不多!
本来这件事祁温良挺困惑的。
他和尚云轻的交易已经完成了,尚云轻随时都可能离开。
买了尚云轻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可要是不答应乌昂王,又怕乌昂王一生气开始攻击这里。
这个地方因为尚云轻在,根本没有任何部署,如果要重新安排,又得耗好一段时间才能回京。
好在他的困惑和担忧当晚就解决了。
尚云轻亲自来叫祁温良答应。
她说,那个不知哪个乌昂王是从哪儿打听来的消息就是她亲口说的。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简单来说就是尚云轻发现乌昂王算半个熟人,是她在之前的世界就见过的人,不过现在的乌昂王已经不记得那些世界了。
之前她杀了乌昂王手底下好些兵,有点不好意思。
所以,她下意识撒了个慌她说祁温良对她有恩,她对祁温良惟命是从,虽然不愿伤害无辜性命,但为了守护祁温良的江山,她只能决定血染自己的双手。
这话说得,堪比盛世白莲,偏偏由她说出来,还真就像那么回事。
尚云轻跟祁温良说,她挺愿意跟着乌昂王去玩玩的,但碍于人设,不能轻易离开,所以他们就一直耗着。
尚云轻说这些话时,就跟祁温良和墨凌洲说话一样坦然,显然是还没理解到乌昂王要带她去玩的意思。
她可能真的以为乌昂王是要带她去游山玩水。
但送上门的便宜不占白不占,乌昂王言语间的占有欲和他祁温良有什么关系?
祁温良立刻真香,顺着尚云轻答应下来,第二天就把尚云轻送人了。
尚云轻临走前,跟他说还会再见,说还有一份大礼要送他,听得祁温良心虚不已。
尚云轻的话还让乌昂王很不高兴,但乌昂王这个心机崽,根本不直接发作。
他长得好看,很有阳刚之气,浓眉大眼英气逼人的,开口却带着绿茶的芬芳。
他说,祁温良不值得。
他告诉尚云轻,祁温良虽然对她有恩,但是祁温良这么突然将她送人,显然没把她放在心上。
他说祁温良就是只笑面虎,温柔无害的皮质下比谁都危险,让尚云轻擦亮眼别被骗了。
他叫尚云轻别惦记祁温良了,也不要再惦记这个地方,更不要惦记这个地方认识的人。
祁温良这才读懂了他前一天的敌意。
哦~祁温良在心里不屑,我比你还不想尚云轻惦记这个地方,就怕她又惦记上汤圆。
想到这里,祁温良猛然想起,汤圆早就不在了。
现在连祁子安也许久没见上面了。
非常少有的,他脸上泄露了真实的失落。
乌昂王看见他的失落心道不妙,就怕尚云轻看见恩人伤神会心有不舍,赶紧带着尚云轻回家了。
双方人马快速告别之后,祁温良又花了些日子完成巡视,然后选最快的路线回到了京城。
即使是在回京的途中,他都没再见过祁子安。
这让祁温良说不出地难受。
这种难受并不是那种让人很痛苦的难受,而像是身体内部的某个部位在发痒。
它并没有难道到让人无法接受,但你就是期盼它快点结束。
因为不确定在哪儿,更没办法挠。
而且除了等着根本没有其他办法,根本使不上力。
直到回京的队伍进城了,这种痒意才稍稍散去。
祁温良看见献王殿下领着人来接他。
远远看见祁子安走来,祁温良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发现这个祁子安根本不是真正的祁子安。
他对祁子安很熟悉,所以当有人假扮祁子安,他很快就能认出来。
看见这人,祁温良并不意外。
祁温良离京多久,祁子安就离京多久,但京城一直有个祁子安,所以京城里的祁子安肯定是假的。
可不意外并不代表能接受,祁温良忍不住不高兴,脸上倒是不显。
他问假的祁子安:他呢?
假扮祁子安的梁浅当然很清楚祁温良是在问谁,但这次祁子安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还不愿意出来接祁温良。
她也不清楚这两人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应当是祁子安在跟祁温良闹脾气。
判断错了的梁浅选择帮祁子安隐瞒。
她撒谎道:他有事耽搁了,还没回来,所以我来接你。
被派来接太子的官员听得一头雾水,还以为祁温良是在问祁盈。
有人主动替祁盈解释:政王殿下实在是事忙,但百忙之中也抽出时间准备了,可惜临时又被人扣住了商议要事,实在走不了。政王殿下不是故意不来的,殿下可千万不要和政王殿下生疏了。
祁温良抬头看了看这人。
是个生面孔。
你倒是很为大哥着想。祁温良微笑着说。
臣只是尽职,都是应该的。这人垂首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