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祁温良说他只爱自己,但能露出这样的表情,或许他心里也是能装下其他人的。
柔妃微微低着头,不敢说话。
皇帝又轻声追问了几句,见她始终不言不语,终于按捺不住加大了声音:你没有!告诉我你没有!
柔妃被吓得一缩,整个人抖了抖,头埋得更低了,根本不敢看皇帝。
如此一副心虚模样,皇帝更生气了。
只是或许是回光返照,皇帝这次没咳血,反倒是脸色更红润了些。
也不知是不是被气红的。
你说话!你快说你没有!说啊!皇帝显然已经沉不住气了,别人都可以,就你不行,告诉我你没有!说啊!
柔妃又被这一声吓得抖了抖,但也终于有了些脾气。
许是将皇帝行将木就,她也鼓起了勇气反驳:为什么就我不行?
是真的!她说。
她胆子向来小,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反驳,声音还是跟蚊子似的。
但声音虽然小,也足够皇帝听见了。
皇帝脸色白了白,但并没有马上斥责她,更没说什么要处置她的话。
实际上,皇帝还是不信,即使话是从柔妃嘴里说出来的。
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让自己不那么面目可憎,让自己重新变得温柔,你是骗我的对不对?是他们威胁你对不对?
皇帝找到了合理的可能,勉强抬起手指向祁温良和皇后,是他们要你这样说的对吧?你胆子小,我知道的,你帮他们,我也不怪你。
但是你这样说让我伤心了,你告诉真相好不好?皇帝循循善诱道,你告诉我你没有好不好?
他这样子,多多少少有些卑微了。
说实在的,祁温良都没想到。
即使之前他故意□□帝,让皇帝看起来狼狈不堪,他也没想过皇帝会露出这种卑微的姿态。
现在的皇帝就像个抓着稻草想靠它救命的人。
祁温良甚至觉得,要是皇帝听见柔妃说没有,他或许能安心地去。
墨柏覆在祁温良耳边说了什么,祁温良看了看门口,没说话。
他本以为柔妃会心软,毕竟皇帝都低声下气在哄她了,可没想性子一向怯懦的柔妃没因为皇帝的话产生丝毫动摇。
她看见皇帝的模样,既没感动也没心软,反倒像看见了什么恶心的东西。
沉默二十载,她终于说了皇帝意想不到的话。
确实,太子殿下是威胁我了。她说。
皇帝悬着的心还没来得及放下,她又开口说:但你知道是怎么威胁我的吗?
拿你们母子的性命?皇帝问。
是我不好,没保护好你,可是只要亦馀登基,谁也拿你没办法的。他说着看向祁温良,你完全没必要怕他们!
柔妃摇摇头,虽还是一副害怕的样子,但是已经咬咬牙说出了接下来的话。
她说:皇后娘娘向来宽宏,即使抓住了我有辱皇室的证据也没声张,只是那个人他就必须死。
为了皇室的颜面,他必须死,我舍不得!
皇帝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那个他是谁。
他不敢置信地睁大了原因:所以,你是为了别的男人站在这里?
你为了别的男人,在这里和我作对!
柔妃不会说这样的谎,皇帝不得不信。
他摇着头,喃喃道:我对你不好吗?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对你不好吗?
好吗?柔妃反问道。
她说起了另外的事,皇宫里有相好的妃嫔不止我一个,有失宠的,也有从来没得宠过的,我们处于皇宫的最边缘,对各自的秘密心照不宣。
她们不爱你的原因,我很清楚,无非就是你对他们不好罢了。
柔妃一边回忆那些女人的样子一边说道:我一直都觉得,只有真心才能换来真心,你是一个心冷得像一块石头的人,你对她们,无非是利用。
有用的你能甜言蜜语,无用的你就弃之敝履,你城府深,谁也看不透你对心,久而久之,也没多少人傻傻地爱着你。
什么时候与他人产生联系,只是时间和机遇的问题,反正你不会来这些冷清的宫殿看这些无宠的妃嫔,别人也懒得抓她们的把柄,只要稍稍注意一些,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可是我对你不好吗?皇帝再度质问道。
虽是质问,但音量也还好。
我害怕别人发现我的感情,我害怕保护不好你,即使我很想你,我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
但即使有诸多困扰和阻挠,我也总是过一段时间就去看你,我虽然不敢向外人透露,但是我告诉过你啊!
我爱你啊!我是真的心悦你啊!
那么多年,我从来都没有变过心!
这就是好了吗?柔妃反问。
她说:你当然说过爱我,你也确实记得来看我,但是我却希望,你像对待她们一样对我。
你不爱她们,你在她们面前就是虚伪的有城府的,你不会随意生气,也不会轻易将爱说出口。
可你是怎么对我的?因为你爱我,你在我这里就总是那么随意,你想生气就生气,把我吓得够呛了,转头却又说爱我。
你总是告诉我你讨厌哪些人,告诉我你要除掉谁,你知不知道,我怕得睡不着觉。可是当我想告诉你我怕,你总会先一步发怒,原因有那样多,惹怒你是那样简单。
我不敢说话,我怕死。
我一直都胆小,我根本就不适合皇宫这样的地方。
好多时候,我都希望你像利用其它妃嫔那样只是利用我,我希望你永远都不要来看我。你一来,还没说话我就害怕,我太害怕了,我需要一个人来安慰我。我需要有个人抱着我叫我别怕。
因为他的存在,我看见你我就更怕了,尤其是有了静姝之后,每次见到你我就胆战心惊。我真的受不了这样的折磨了。
说着,柔妃忍不住掩面哭泣起来。
她容貌一般,但每次一哭起来,皇帝总是心软。
即使听她的意思静姝不是皇室血脉,皇帝也顾不上生气。
皇帝少有地自责起来:是我不好,我错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
我不会伤害你的,就算我生气我也舍不得伤害你的。他又自责又伤心道,你该告诉我的,我以为在你这里就是真正的家,所以我不伪装我自己。我不是故意吓你的。
突然,他改口道:不,是我该早早说明,是我的错。你胆子小,我该多留心,也该多一些顾及。
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他不住地认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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