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前旅游不爱拍照,他不喜欢纪念,也不喜欢把时光定格在镜头里。
主要还是懒的。
现在冒出这种急于跟人分享当下的心情,也是十七年来头一遭。
过去听李易说过,喜欢一个人就是会不自觉地想把好的东西留给他分享给他,像个爱显摆求表扬的小孩儿一样,期待对方的反应。
李易说他对林佳棋就是这样的心情。
那厮从小暗恋林佳棋。
段吹雨握着手机的手一哆嗦,指尖按在发送键上,顿住了。
迟疑片刻,段吹雨还是点了发送。
他知道自个儿最近是有点黏糊任衍。
那个人太好了。
人总是容易对温柔的人得寸进尺,具体表现为在对方面前频繁寻求存在感,换言之就是撒娇。
他也爱跟段习风撒娇,不过那都是小时候的事儿了。
那个时候他人还没段习风腿那么长,抬起胳膊也就堪堪抓住他的衣服下摆,这时候段习风就会兜着他的胳膊把他整个人提了起来,举到头顶上方,迎着天花板的吊灯,笑嘻嘻道:我们吹宝怎么这么爱撒娇呀,长得这么漂亮,要是个小姑娘都要给人拐了去了。
任衍还是没有回复。
段吹雨看了一下手机日历,十月四号了,任衍已经三天没有音讯了。
哥。段吹雨忽然喊住段习风。
段习风回过头:嗯?怎么了?
这两天,任衍哥有没有联系你啊?
没啊,怎么了?
段吹雨拧了拧眉,小声嘀咕:他回老家不带手机的吗,为什么一直不回我消息。
算了,不管了。段吹雨把手机塞回了兜里。
*
许亚菲跟俩小的商量着晚上一块去泡温泉,临近晚饭时间,段吹雨忽然收到了任衍姥姥的微信电话。
三人正在前往自助餐厅,段吹雨脚步一停,走到旁边接通了电话:喂,奶奶?
崽崽啊,是奶奶,你晚饭还没吃吧?
正要吃呢,怎么了奶奶,您有事啊?
还没吃就别吃了,上奶奶这来吧,今儿是衍衍的生日,你过来帮奶奶一起给衍衍过生日好不好?
段吹雨一愣:生日?任衍哥没回江苏?
没啊,他没跟我说他要回家呀。
他今天生日?
是啊,你过来陪陪奶奶吧。
段吹雨犹豫片刻,扭头看了眼不远处的许亚菲和段习风,答应道:好,不过我赶过来可能要点时间
没事儿,奶奶等你。
段吹雨抿了下嘴唇,问:他现在在您那吗?
你说衍衍啊?他不在,估摸还在学校呢。
成,那我现在就过来。
第19章生日
段吹雨挂了电话,段习风隐约听到他的谈话内容,问:你要去哪儿啊?
回北京。
啊?段习风讶然道,现在?
嗯。段吹雨说着打开手机app买票,好在旅游地离家不远,坐飞机一小时就能到北京。
许亚菲纳闷道:怎么突然要回去?
段吹雨含糊道:有点事儿,妈,你跟哥一块玩儿吧,我先回去了。
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要实在着急我们仨一块回去得了。段习风说。
不用了,我自个儿回去就成,晚上的温泉都预定了,不去浪费。段吹雨边说边往电梯那边走,挥手道,你们好好玩儿,我走了啊。
哎你路上小心点啊!许亚菲喊道。
*
飞机一落地,段吹雨便直奔明景胡同,匆匆赶到才发现自个儿连生日礼物都没准备。
顾不得那么多,他敲了敲四合院的大门。
他落地时已经晚上8点,本以为一开门就能看到任衍的身影,结果开门的是老太太。
哎!崽崽来了!
段吹雨瞥见老太太紧皱的眉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倏然舒展开来。
奶奶。段吹雨咽了咽口水,不着痕迹地调整自己急促的呼吸,随她进门。
进屋后仍旧没有看见任衍的身影,只看到餐桌上摆满了丰富的菜肴,还有一个不大不小的蛋糕。
段吹雨更疑惑了:奶奶,任衍哥呢?他还没回来?
老太太刚刚舒展的眉心又皱了起来,她扫了一眼这满桌的菜,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我给他打电话了,关机。老太太在桌前坐下,摘下眼镜按了按眼角。
段吹雨见她眼眶红了,惊了一跳,忙蹲下来道:怎么了这是?
老太太揉着眼皮,声音有些哽咽: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是想心里舒坦点,才忙前忙后做这么些好菜的,你说都23岁的人了,他都有七八年没过过生日了。
段吹雨揉着她的膝盖,问道:奶奶,到底怎么了?
今儿是衍衍他妈的忌日。
段吹雨一怔:什,今天不是他生日吗?
他有些懵,老太太话里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不是生日吗?
怎么会变成任衍妈妈的忌日?
他妈妈竟然已经不在了?
也是他的生日。老太太刮了下泛红的鼻头,他妈在他生日那天走的。
段吹雨彻底愣住了,头顶宛如惊雷炸起。
难怪这些天即使相距甚远,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觉到任衍的不对劲。
今天,生日,忌日。
十月四号。
段吹雨猛地想起了任衍的微信ID。
1004。
这简单的四个数字原来还包含着这样沉重而残酷的意义。
衍衍他妈走得早,还是在他生日那天走的,他妈走了之后,他就没再过过生日,这些我都是听他爸说的。后来他来这边念了大学,我想着得把过去没过的生日都给他补回来,可他就是不乐意,不让我给他过呀。
老太太说着眼睛就发酸,揉着眼眶继续道:这孩子不常笑,性子也闷,有什么事儿又不爱跟人说,他近来笑得多,我还高兴呢,想着今年应该能给他好好过个生日了
老太太回头看了看餐桌上的饭菜,叹了口气:前天我就联系不上他了,每年国庆都这样,一到假期,就找不着人,我呢,也是闲的,非要做这一大桌子菜,知道他不会来,还是要做,不做她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我这心里头难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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