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衍嗯了声,停在原地看手机。
段吹雨给他发了好多照片,偶尔夹带几张揍人系列的小蓝人表情包,以示自己对他不回消息的不满。
任衍抿了下唇,说:我这几天没开手机。
知道。段吹雨凑到他面前,献宝似的问:怎么样,好看么?
段吹雨的直男气息表现在方方面面,这拍摄角度宛若继承了夕阳红老大妈的衣钵。
任衍抬眸看他一眼,说:好看。
段吹雨很嘚瑟。
他还是一如既往,什么情绪都挂在脸上。
他不会说漂亮话,不怎么会安慰人,他习惯把一切善意都化成行动。
路上偶尔有学生骑着自行车经过,叮铃铃的车铃声划破夜里的宁静,段吹雨让开一条路,半侧身影隐在夜色里。
任衍的视线停留在他身上。
段吹雨忽然想起还没给老太太打声招呼,急忙从兜里摸出手机给老太太打了个电话。
找到啦?老太太扬着声音,人没事儿吧?
啊没事儿,活蹦乱跳的。段吹雨说着看了眼任衍。
人好好的就行。
那奶奶,我们
段吹雨话未说完,被老太太打断了:崽崽,你们就别过来了吧。
段吹雨一愣:额?
你没跟他说我准备了一桌子菜吧?
没有。
没有就成,别告诉他。老太太叹息一声,不过就不过吧,我怕他来了还是不开心,说不定心里头会更难受,不逼着他了没意思。
生日是任衍心里的一处禁区,段吹雨觉得老太太说得有理,但不免还是有些惋惜。
嗯,我知道了。段吹雨闷闷道,挂了电话。
段吹雨低头失神地看着手机屏幕。
生日对任衍来说虽然承载着悲伤的回忆,但在段吹雨心里仍旧是个特殊的日子,不管怎样,它也是任衍的降诞日啊。
至少对他父母而言,那天的天气一定很好。
阳光耀目,天气刚刚好,这世间又多了一个美好的存在。
身旁经过打闹嬉笑的学生,任衍低沉的嗓音混杂在他们的嬉笑声里:不是生日么,没有礼物?
段吹雨一愣,猛地抬起头,浑身的细胞瞬间活泛起来。
任衍站在路灯底下,被灯光吸引的飞虫在头顶盘旋,他陷在并不明亮的灯光里,身形轮廓模糊又柔和。
我段吹雨卡住了,心想自个儿还真特么没准备礼物,他下意识一摸口袋,忽然碰到了个坚硬的东西。
他手一顿,把那东西摸了出来,胡乱塞进任衍手里:谁说没礼物了?
任衍摊开手心一看,一枚破烂的贝壳。
形状很别致,就是表面千疮百孔,感觉一捏就能碎了。
段吹雨眼神看向别处,揉着鼻尖道:时间太紧了,没来得及准备,你凑合凑合吧。
任衍盯着那枚贝壳凝望了会,嗯一了声,把贝壳塞进口袋里。
静默片刻,段吹雨转头看向他,忽然道:那是我的空壳,里面可以装很多东西,现在暂时还是空的,以后我会慢慢填满它。
贝壳是段吹雨在沙滩上捡的,如果没有重要意义他不会顺手塞进兜里,对任衍说这些话,他就是想让他知道,那枚残破的贝壳并不是他拿来敷衍了事的。
而他在自己眼中也绝非无足轻重。
任衍的手指搭在身侧,隔着裤子布料摩挲着那枚贝壳。
段吹雨后知后觉,话说完才觉着自个儿真是肉麻,他膈应得够呛,双手捂住脸蛋死命揉了揉。
跟自己较了会劲后,他闷闷地开口:生日快乐。
他较真似的把生日快乐说了三遍,就想听到任衍的回应。
任衍回应了他:谢谢。
段吹雨抬起脸来,心里舒坦了。
你23了。段吹雨走到任衍身边,跟他并排走着。
嗯?怎么了?
段吹雨眼珠转了转,张口说傻话:没几次生日能过啦。
任衍瞥了他一眼:咒我短寿?
呸,当然不是。段吹雨又笑嘻嘻地跑到另一边,身子探到任衍面前,一副商量的语气,下回好好过个生日吧,我给你买蛋糕。
他今天很活泼,像尝了甜头的小狼崽。
不时爬到你身上,在皮肉表面轻咬一口,咬得不重,就是獠牙厮磨的程度。
他怕咬到伤口,磨破伤疤,所以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偶尔伸出舌头舔上一口。
这些都不为别的,只为能让眼前这个人从不好的回忆里挣脱出来。
哪怕只能挣脱一点。
成不成啊?段吹雨又往前凑了点,他离得很近,前倾一下鼻尖就能抵到任衍胸口的距离。
任衍垂下眼睫,眸光落在他脸上,低声应道:随便你。
他的嗓音低沉,尾音收得很快,倏忽而散,融进微凉的空气中。
*
国庆之后,期中考将至。
段吹雨显山露水之后,任衍对他的要求更严格了,出的测验卷越来越难。他虽然大学选的是语言类专业,但理科真的不错,有时段吹雨碰到过不去的难题,他也会点拨两下。
是个全才。
段吹雨上次周考考得还行,在外人眼里进步那是飞快,但任老师就觉得很一般,坐在一旁的懒人沙发撩起眼皮问他:这是你的真实水平?
段吹雨头也不抬地说:怎么可能。我要这水平,你给我出的那些题我能做出一道就不错了。我是怕名次一下子蹿得太快,把老师给吓着。
能蹿多快?
段吹雨抬起头,一脸嚣张:你想看我蹿多快?哥给你蹿一个。
任衍嘴角不经意地勾了一下,没说话,他走到段吹雨身边,翻了翻他手边的试卷,问:我之前给你的那本英语阅读呢?写了几篇了?给我看看。
借同学了。段吹雨说,这书不是买不到么,我就借给她写写。
任衍嗯了声,余光瞥见段吹雨的手机亮了一下。
段吹雨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李易给他发了条语音。
段吹雨解锁点开语音。
在家吗段公子?明儿周末,一块去吃火锅呗,就宋颖妈妈开的那家。
段吹雨回了条语音过去:下礼拜就期中考了,还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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