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听着像在商量,其实言外之意已经很明确了。
而且咱们班可是试点班啊。丁启用手指在讲台上轻叩两下,要起到表率作用,你们觉得我说的对不对?
这也就是丁启,刚柔并济,一言一行都透漏着温和与坚定。
谁敢说不对啊。
学生拖长了调子,纷纷应声:对
哦对了。丁启补充道,晚自习今天晚上就开始了。
啊?!又是一阵哀嚎。
段吹雨提前给任衍发了条微信。
口欠:今天要上晚自习,8点下课。
句号批发商:晚饭?
口欠:[抓狂]
口欠:你给我留点吧,晚上实在不想吃食堂[委屈]
句号批发商:好。
口欠:对了,记得帮我跟于叔说一下,让他8点再来接我。
句号批发商:这么乖?
口欠:?
句号批发商:没什么。
口欠:[掐脖子]
口欠:你丫说不说?又明里暗里的挤兑我。
句号批发商:我以为你不会乖乖待到下课。
口欠:我为什么不会?
口欠:我有这么叛逆吗?
口欠:我不乖吗?
句号批发商:?
口欠:?
句号批发商:不太乖。
口欠:[凝视]
句号批发商:别玩手机了,好好学习。
段吹雨啧了声,把手机塞进了桌肚里。
*
晚自习结束后,段吹雨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他平时吃得不多,人又瘦又高,自从任衍包办晚餐之后,他的胃口大涨,一到饭点肚子就咕噜噜叫。
坐车上叫了一路,把司机于叔叔乐得不行。
段吹雨坐在后座尴尬地干笑几声。
怪只怪任衍的厨艺太精湛,完全契合段吹雨的口味。
他做菜的口味确实跟赵阿姨不太一样,偏甜,清淡,摆盘还漂亮。
挺精致的。
总之段吹雨觉得自己的胃被他养得越发金贵了,吃谁做的饭都觉得没滋没味。
段吹雨到家发现段习风放假回来了,正跟任衍坐在餐桌前聊天。
听到声音,段习风转过头:吹宝回来了?
啊。段吹雨应了声,哥。
段习风走过去帮他拿书包,问:我听说你们学校开始有晚自习了?
嗯。段吹雨脑袋磕在段习风的肩膀上,饿死了,走不动了。
段习风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这么可怜啊?饭都给你温着呢,快去吃饭。
段习风推着段吹雨往餐桌前走。
任衍坐在餐桌前低头看着手机。
听妈说赵阿姨请假回家了?段习风道,这几天都是谁给你做的饭啊?还有今天这菜
段习风扫了一眼满桌的菜肴,问:妈给你找做饭阿姨了?这菜卖相真好,我在公司吃的饭,这会看着我都饿了。
段吹雨视线瞟向任衍,冲他努了努嘴,嘴特欠:喏,做饭阿姨。
任衍闻言抬头看他一眼。
段吹雨挑衅般地挑了下眉,嬉皮笑脸。
他的确很容易人来疯,带着这个年纪该有的幼稚。
段习风讶然地看着任衍:你给我弟做的饭?阿衍你还有这技能呢?
任衍重新看向手机,淡淡道:照着菜谱做的。
你给吹宝做饭多久了?段习风问。
任衍道:没多久。
段习风望向正在吃得津津有味的段吹雨,微微蹙眉,说:太麻烦你了吧。
还好。任衍说,反正段老板付钱。
段吹雨噎了一下,呛得咳了两声,任衍顺手把手边的橙汁推到他面前,动作自然。
正经的人偶尔说出一两句不怎么正经的话,给人的冲击力是很大的。
段吹雨含着一口米饭好笑地看着他。
任衍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一直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机。
吃到半程,任衍上楼去洗澡,段习风趁他离开的当儿,坐到段吹雨的正对面,表情变得严肃。
吹宝,哥跟你说个事。
段吹雨见他神情正经,纳闷道:什么?
你现在不是要上晚自习了吗。
怎么了?
我想着还是不要麻烦阿衍了。
段吹雨一愣。
本来他就不收补课的钱。段习风看了眼面前的饭菜,还要给你做饭,这像什么样子,太麻烦人家了。
段吹雨眉头一皱,一副理所当然又任性的口吻:他做饭我付钱啊。
段习风脸一沉:你这说的什么话,人家跟你开开玩笑,你还真拿任衍哥哥当保姆了?
谁拿他当保姆了?段吹雨提高了嗓音,一脸恼怒。
他有他这个年纪的率性和自小被娇惯出来的任性,这种任性体现在他容易对亲近的人得寸进尺。他自认为跟任衍达成的协议就像孩童之间的约定一样,你情我愿,彼此都享受着依赖与被依赖的乐趣。
可是他哥却说他拿任衍当保姆,全然破坏了这个约定的纯粹。
他哪有顾虑那么多。
他开心,任衍乐意,这不就行了。
段吹雨黑着脸,把筷子丢在一边。
他很少对任衍发脾气,就算是小时候撒泼耍小性子,也都不是真的生气,他不可能会生他哥的气。
可是这一次,他的脸上真的带着从未有过的愠怒。
段习风也有些不知所措,忙哄道:哥知道你没把任衍哥哥当保姆,是我的表达方式不对,但你也不能说人家给你做饭,你付人家钱,这像什么样子啊。
而且你看你现在要上晚自习,每天回来都八点多了,他还能天天等到那么晚给你补课吗?
那我不上晚自习了。段吹雨闷闷道。
段习风啧了声:你看你
本来就不是强制的。段吹雨看着段习风,不上晚自习我也能考第一。
段习风一愣:额?
段吹雨焦躁地抓抓头发,耍赖道:反正我不让他走。
段习风也没想到段吹雨对任衍有这么强烈的依赖性,耐着性子劝道:你现在成绩也进步了很多,哥可以再给你找其他补课老师,正经收费的那种,咱们就别麻烦任衍哥哥了,好不好?
段吹雨嘴唇蠕动,有所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