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吹雨听得一知半解,别墅里回荡的音乐声闹得他脑袋晕晕乎乎,他在这茫然的晕乎中细细体味了会,好像有点明白王虎话里的意思了。
刚才那人是来搭讪的,搭他的讪,那人还是个男的。
思路一理清,段吹雨眉毛微微拧了起来。
哎哟,来了!王虎的声音有如惊雷,炸得段吹雨的思绪戛然而断,他抬头循声望去,看到从人群中挤过来的任衍。
任衍过来时频频受阻,老有人叫住他跟他搭茬,几步的距离他硬是花了几百步的时间才来到这边。
段吹雨不悦,低头玩手机,头顶响起任衍略显惊讶的声音:你怎么在这?
来玩儿。段吹雨头也不抬地说。
任衍讶然地望着他挺直利落的侧影,眸子里映出一汪红。
段吹雨脖子上裹了条鲜红的围巾,衬得皮肤奶白发亮,映得脸颊微红。
他垂着眼眸,眼睫低落,鼻尖翘翘的,也透着红。余光从眼尾掠过来,侧目觑了他一眼。
王虎跟任衍解释了缘由,任衍刚坐下没消停两分钟,又被人叫了去。
临走时,他用手指揩去段吹雨耳侧鬓角上沾染的雪水,低声说:等我。
王虎从服务员的盘子里给段吹雨接了杯色泽鲜亮的饮料,段吹雨摇头拒绝,说自己不爱喝饮料。
那来点酒?王虎又给他端了杯鸡尾酒,颜色分层渐变,卖相相当漂亮。
段吹雨无暇在意那杯酒,视线飘忽,频频落在任衍的方向。
跟他聊天的是个女生,两人挨得挺近,虽然任衍之前说过他没恋着,但保不齐现在就恋着了呢。段吹雨拿吸管搅着杯中的酒,鬼使神差的,忽然问王虎:那是他女朋友吗?
王虎往那看上一眼,笑了下,顺嘴就道:想什么呢小朋友,阿衍他对女人可没兴趣。
段吹雨捏着吸管的手一僵,愣住了。
什什么意思?段吹雨开口时尾音打着转,顷刻间,思绪也跟这尾调似的,千回百转。
还能什么意思啊。王虎笑了,这件事任衍向来坦然,他也没什么好捂着的,不喜欢女的喜欢男的呗。
段吹雨搭在桌沿的手下意识抚上了自己的红围巾,头顶的灯光斑驳绚烂,他的脸浸在彩光里,却只染上了围巾的红。
段吹雨抬眸往任衍的方向望了一眼,视线相撞,搭在围巾上的手指动了一下。
他低下头,猛地吸了口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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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坦言
任衍跟那女生像是在聊要紧事,低头凑耳,神情严肃,任衍被绊住许久,在这期间,段吹雨闷头喝了好几杯鸡尾酒,头脑发胀晕眩,不知是醉的,还是怔的。
酒精和王虎的话一同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脑内空白一片,只剩混沌。
这事你再考虑考虑,你要是有意向记得联系我哈。
话聊至此,任衍冲女生点头应声,目光移向不远处的段吹雨,只半晌的功夫,伏在高桌前的那人脸已红了个透,红得滴血的脸蛋几乎要与那条红围巾融为一色。
任衍眉头微蹙,跟女生道了别,就阔步走过去。
段吹雨喝酒上脸,皮肤又白,几杯下肚,脸红成了蜜桃。
喝了几杯他不清楚,甜甜辣辣的比饮料稍微好入口些,但后劲足,醉意漫上来时,已经有些发昏。
王虎在旁瞧着没阻止,只觉小孩儿够爽利够带劲,喝上几杯又有何妨。
他放任不管,任衍当即阻止,抽走段吹雨手中的高脚杯,放在鼻子底下一闻。
你喝酒了?任衍板着脸问。
段吹雨眼睛蒙上水汽,微红,抬眸懒恹恹地看着他。
任衍又看向王虎,眼神不善,他知道段吹雨嘴挑,轻易不喝来历不明的饮料,这酒肯定是王虎哄着他喝的。
他沉声问:你让他喝的?
王虎讪笑:他爱喝就让他多喝几杯呗。
他未成年。任衍把酒杯推到一边,问路过的服务员要了块热毛巾。
哎哟你怎么这么死板!王虎抱怨了声。
任衍瘫着脸看他一眼,又转头说教段吹雨:谁让你喝酒的?
段吹雨眉毛一拧,顺手又把那酒杯捞了回来,跟他呛呛:我让我喝的。
说罢还把酒杯里剩的那点酒仰头一饮而尽,然后朝服务员勾勾手指,示意再给自己来一杯。
王虎端着酒杯低头直笑。
喝惯了酒的都看得出来,这小孩儿已经醉了。
段吹雨半杯酒咽入喉管,觉得辣喉,两手抓着高脚杯的杯柱,低头咳了几声。
他满脸血色,嘴唇挂着酒滴,微噘着,比往日更为红润。
服务员将酒拿来,被任衍推拒走了,段吹雨急得跟他闹脾气:我爸妈都不管我喝酒!
任衍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热毛巾,揽住段吹雨的脖子把他揽到身前,用热毛巾擦着他的脸,问:你多大了?
脸上覆上温热的水汽,段吹雨下意识闭上眼,虚着嗓子说:十七。
任衍补充:虚岁十七,周岁十六。
一旁的王虎哇哦了一声,感叹:真嫩,年轻真好啊。
热毛巾拂面的触感很舒服,段吹雨仿佛置身夏日暖风,昏昏然有点倦懒,脑袋随着任衍擦拭的动作不自觉向后仰,他的声音埋在毛巾里,闷闷的:谁规定未成年不能喝酒了?
任衍撤走毛巾,道:明天你还要上学。
段吹雨脸上的血色褪去一些,但眸子依旧朦胧,神色是涣散的。
他脑袋发沉,借着酒意懒懒地靠在任衍身上,红围巾捂着他的腰腹,语气又哀又怨:你跟别人说那么久的话,没人陪我玩,我不喝酒能干什么。
任衍觉得段吹雨靠着他的那块地方有些发烫,他两指并拢,抵着段吹雨的额头把人抵开,说: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段吹雨噌的一下站起来,圣诞老爷爷还没来找我呢,我回去干什么,他不找我,我去找他!
说着便挤开人群往外走。
王虎嘴角噙着笑,冲任衍眨眨眼:真可爱。
任衍不知道段吹雨喝醉了是什么状态,但只那几杯鸡尾酒,也不至于醉得那么古怪,他从王虎手里拿走自己的手机,拎起段吹雨遗落的外套,赶忙追了过去。
雪已经停了,空气中凝着干燥的冷气,北方的冬天与南方不同,冷意是伏在皮肤表面的,寒风刮面,吹得人脸生疼。
段吹雨穿着一身单薄的校服走在寒冷的夜色里,脚步虚浮,一步一步,缓慢踱步。
夜色很浓,他的围巾像融进夜空的一团玫瑰,远处通明的灯火是闪耀的星屑。
任衍追上去,给他裹上大衣。
段吹雨哆嗦着嘴唇转过头,眼底的雾气还未消散。
想见圣诞老公公。他说。
见他干什么?任衍问,一边帮他穿上衣服,拉紧拉链。
要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