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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恋偏差——走窄路(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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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舒服怎么不早点说?!任衍语气焦急,提高了嗓门。

段吹雨平日身强体壮看着挺结实的一个人,到底还是身娇肉贵,来了趟南方竟然水土不服发了烧。

任衍赶忙把人弄到床上,又加了一床厚被子,听段吹雨哑着嗓子稀里糊涂嗫嚅半天,说自己胃里不舒服,想吐吐不出来,冷得睡不着觉。

他眼含水花,红红一片,声音很委屈:我都难受一天了,你还凶我

任衍忙前忙后给他倒热水找药片,听他说这话,无奈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看着他:我哪凶你了。

你哪都凶我了。

任衍不擅长表达情绪,不爱跟人置气,脾气柔得像杯温水,但他只要情绪稍有一丝起伏,段吹雨就能感知分毫。他生气的时候会冷着人,会更寡言,而在段吹雨眼里,那就是凶。

任衍惯会对他凶。

任衍抿唇不语,拿手指碰了碰段吹雨的脸颊,冰凉的手指抵上滚烫的脸蛋,段吹雨冷不丁颤了下睫毛,迷迷糊糊地往被子里瑟缩了一下。

他疲乏得弹不开眼皮,鼻尖顶着细密的汗珠,身子止不住地轻颤着。

还是冷,冷得连开口的时候声音都在发颤:我生病你还凶我,说话那么大嗓门干嘛。

我不是故意的,就是急了。任衍的指尖在段吹雨微颤的睫毛上刮蹭一下,低声说:我不喜欢别人生病。

当年他妈也是一场病一场病的生,起初只是感冒发烧的小病,后来小病转为大病,渐渐的,就卧病不起了。再后来,她就走了。在任衍生日那一天,对他说了句生日快乐便合了眼,声音那样温和,那样轻柔,却像利刃一样在任衍脑中刻下刺痛的印记。

任衍起身去厨房给段吹雨熬了锅暖身的姜汤。

已经凌晨两点了,任衍动作再轻,还是惊动了熟睡的纪敏,他端着熬好的姜汤走进段吹雨房间时,看到纪敏披着棉衣坐在床沿,俯身摸着段吹雨的额头。

纪敏闻声转过头,压低声音问:这是怎么了?发热了?是不是水土不服呀?

段吹雨吃了药精神恢复了一点,眼睛睁开一条缝,懒恹恹地看向任衍。

任衍端着姜汤走过来,嗯了一声:应该是水土不服,可能不习惯这边的气候。

药吃了吗?纪敏问。

吃了。

要不要送医院哪?这脸这么红,别烧坏了。

段吹雨哑着嗓子开口道:不用阿姨,我不用去医院,捂一晚上就好了。

先把姜汤喝了。任衍说。

纪敏抬手想接过任衍手里的姜汤,说:我来吧,衍衍你去睡觉吧,都这么晚了。

任衍端着汤碗顿在原地没动,并没有想把姜汤递给纪敏的打算,他说:我来。

纪敏的手停在半空中,抬头看向他。

任衍的语气温和又坚持:您去睡吧阿姨,我照顾他就行。

纪敏用手抚了一下段吹雨的额头:还是我来吧

任衍忽然抓住她的手腕,沉着声音道:他是我的朋友,是我请来的人,理应我照顾他,真的不用麻烦您。

纪敏嘴唇动了动,神情有一丝落寞:我知道了,那你帮他弄完,记得早点休息。

纪敏带上门静悄悄地出去了,任衍在床边坐下,端着姜汤看着段吹雨。

沉默片刻,他问:我喂你?

段吹雨累得翻不出白眼:不然呢?说罢,他嘴唇微张,一副少爷待哺的娇惯样儿。

任衍把段吹雨扶着半靠在床上,拿勺子盛着姜汤往他嘴里送。刚尝了半口,段吹雨鼻子一皱,偏开脑袋,嫌难喝,不要喝。

任衍不惯着他,面无表情地把勺子递到他嘴边,抵着他的嘴唇,也不说话,用冻人的眼神逼迫他张嘴。

段吹雨拧着眉毛纠结半天,还是乖乖张了嘴,齿间探出的一小截舌尖若隐若现。

阿姨好像有点不高兴。段吹雨忽然说,他指的是任衍的继母。

任衍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继续往段吹雨嘴里喂姜汤,淡淡道:我不想她来多管闲事,也不想她照顾你。

就像他小时候生病,那人非要进他房间照顾他一样,他不喜欢。不喜欢别人随意碰他,也不喜欢别人代替他妈妈的位置坐在他的床边。

段吹雨余光瞥到搁在床头柜的一个相框,照片上是任衍跟他的生母。任衍那时年纪尚小,个子只到他妈妈臂弯的位置,两人紧紧依偎,一个笑得温柔,一个嘴唇紧抿,眉眼间是那样相似,笑与不笑,眼底都含着一弯清漾的温水。

段吹雨问任衍:你不喜欢那个阿姨?

没有。任衍说,她很好,可她不是我妈。

他可以忍受任益弘找一个与他妈极相似的人来度过往后余生,但他永远不可能让这个女人代替他妈。

段吹雨忽然想到了邹轶,想到了他那一句我还是会想起我爸。

这世间的离散这样多,因着这样那样的缘由,人总会分崩四散。小小的家似生脆的瓷器,碎裂,黏合,以新代旧,再拼凑出一个完整品,最终发现,硬塞进来的新瓷片终究是抵不过原来的那一片。

一碗姜汤入肚,段吹雨胃里暖和不少,但并没有驱走浑身的寒意。任衍摸他的额头,发现还是烫得厉害。

要不送你去医院吧?任衍说。

段吹雨断然拒绝:不想去,大半夜的不想折腾。

任衍眉头紧锁:你冷不冷?我再给你加条被子?捂捂。

段吹雨摇头,哼唧着:三床被子压死我。

任衍把手伸进被窝攥了一下段吹雨的手,冰凉,手心渗着一层汗。段吹雨手指轻动,迷迷瞪瞪睁开眼:你干嘛?

任衍弯腰看着他,影子笼罩住他,低声问:我跟你睡一夜,你要不要?

段吹雨朦胧的眼眸蓦地闪过一丝光:什么?

你身上太凉,捂不出汗。任衍抿了抿嘴唇,想说我帮你捂,结果还没张口,段吹雨已经把被子掀开了。

段吹雨捏着被子一角,脸颊透着红,一言不发地盯着任衍。

沉默几秒,那人还没动静,段吹雨急道:进来啊,你要冻死我?

任衍脱下外套,穿着棉质睡衣在段吹雨身边躺下了,好在这床够大,足够容纳下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

热气扑面,身边忽降一个人体暖炉,段吹雨霎时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往任衍身边挨近。

好暖和段吹雨冰凉的爪子按在任衍的腰腹上。

任衍浑身陡然绷紧,像具木乃伊似的躺着一动不动。

段吹雨手脚冰凉,身体却是滚烫,凉飕飕的脚丫子直往任衍的腿腹上磨蹭,探寻热度来源。任衍不知是冻的还是痒的,小腿浮了一层鸡皮疙瘩,犹豫片刻,他翻过身,一把将段吹雨揽进了自己怀里。

段吹雨浑身一凛,抬眸望他一眼,继而把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叹一声真暖和。

任衍感觉自己的腰被段吹雨环住了,颈侧也被滚烫的脸蛋紧紧贴着。他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热度,抬手抚上他的后背时,也能描摹出少年清瘦的肩背轮廓。

你给我捂捂手。黑暗中,段吹雨含糊地说了句。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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