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亚菲啧了声:你看你又是这个态度。
哎妈,您回去睡吧,我困了。段吹雨不想再听她念叨,推她出门,我没事儿,您别担心了,也不用去找他,他算老几啊?爱来不来。
许亚菲走后,段吹雨拿出手机,没有看到任何想看的消息,任衍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段吹雨刚压下去的火气蹭蹭蹭又冒了出来,一怒之下,揽过那堆卷子,发狠做了起来。
他拿任衍送他的钢笔小心翼翼塞进墨水瓶里,抽了几泵墨水,伏在桌前,闻着纸焦味儿开始做题目。
江苏卷那是真难啊,数学连选择题都没有,做昏头了想随便瞎选一个都没得机会,段吹雨捏着那支透明的钢笔,盯着纹路精细的笔尖,有些走神。
一夜之间,在他生日的这一天,连接他跟任衍的那根线,忽然就断了。
他过去曾经考虑过的未来的某一天,竟然提前降临了,降临得如此毫无征兆,打得他措手不及。
明明在江苏的时候,还答应要给自己做寿司,结果回了北京就扭脸不认人了,川剧变脸都没他那么快。
任衍给出的理由段吹雨全然不信,他的莫名转变也有迹可循,段吹雨不是参不透其中的细小偏差。
他从夜鸟低鸣的那一晚起,就已经感知到不对劲了。
他只是有点没缓过劲来。所以他生气,气任衍连让他缓劲的时间都不给,单方面结束这段师生关系。
他原以为他还可以在这段关系的羽翼下恣意很久,继续忘乎所以地向任衍予取予求。
段吹雨没有感情经验,思及此,仿佛陷入死胡同,只能拿出手机寻求百度。
他在搜索框里输入跟家教不小心亲嘴了怎么办?
搜出来一堆小黄文,要不就是情感贴,但讲述的经历大多都是男女,没见到男生跟男生的。
段吹雨拧着眉补充了几句:跟家教不小心亲到了怎么办?家教跟我都是男生。
搜索无果,没有哪个男生会跟男家教亲嘴,不小心的也没有。段吹雨像只迷失在丛林中的野猫,眼眸微眯,阴沉沉地盯着手机屏幕。
百度帮不了他,他就点开了某个同志网站,直接发帖寻求同类的帮助,这一回他将内容写得极为详细。
[@句号回收方:前几天跟家教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跟他亲到了,是不小心的(天太黑,看不清),我跟他都是男的,现在他不想教我了,刚才把工作辞了,想问一下,他是因为尴尬吗?]
[@句号回收方:补充一下,家教喜欢男人。]
[@句号回收方:再补充一下,他不收补习费,我脾气挺差的,他会不会是嫌我麻烦?]
段吹雨发完贴就拿衣服去洗澡了。
洗了澡,关了灯,段吹雨拿着手机窝进被窝里一看,回帖已经过百了。
段吹雨靠了一声,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急急忙忙翻看。
1#【你再说一遍他不收啥?补习费都不收?这就这?你确定你俩是不小心亲到的?】
2#【不是,我就问一句啊,你俩大男人为什么要一起睡觉?而且还是在知道他喜欢男人的前提下?弟弟,别挣扎了,你弯了。】
3#【看到前面,我还觉得他可能真的是因为尴尬,毕竟是个gay看到后面补充的两条我有一丝丝凌乱】
4#【道理我都懂,不过跟一个gay同床共枕这不是羊入虎口吗?你的家教是1是0?长得帅吗?如果是1,你要是不喜欢可以匀给我[滑稽/]】
5#【这家教绝对对你有意思啊,傻不傻这都看不出来】
6#【楼上的,那也不一定啊,家教要真喜欢楼主干嘛要把工作辞了啊,换我就直接上了】
7#【6楼你克制一下你自己,你以为谁都跟你这么没原则啊。】
8#【通过楼主的描述,我感觉这个家教很不错。】
9#【同上,感觉挺有魅力,不知道长得帅不帅,哎,我身边怎么就遇不到如此优秀的野生gay呢[泪/]】
10#【想知道楼主跟你的家教除了打啵还有没有其他什么亲密接触?看楼主的反应也不是很反感的样子,你都上这里来问了,基本已经弯得差不多了,多的不说了,我就祝你一句百年好合吧!】
11#【这是爱情啊傻弟弟(* ̄︶ ̄)等一个后续】
12#【等一个后续】
13#【等一个后续】
14#【等一个后续】
段吹雨看得眼花缭乱,没寻觅到什么有用的干货,满屏皆是你弯了、爱情、祝99balabala的字眼,回帖那么多,没一条是正经回答他的问题的。
只能去问本人了。
段吹雨又发了两条帖子。
[@句号回收方:谢谢各位的解答,打算过几天亲自去找他问个明白。]
[@句号回收方:还有,不知道他是1是0,但肯定不会匀给在座的各位。]
他刚把帖子发送出去,回帖就立刻更新。
116#【楼主这性子我喜欢。】
117#【记得更新啊,我最喜欢听故事了[滑稽/]】
118#【卧槽这拽劲儿我爱了,楼主要不你考虑考虑我?】
119#【后续后续后续后续后续,希望有后续。】
120#【爱情都是你们的,我什么也没有。】
段吹雨放下手机,稀里糊涂地睡了,直到进入梦乡前,他都还觉得今夜是一场虚幻的梦,跟此刻的梦境连绵勾缠,彼此交融,辨不清真假。
任衍当真不联系他了。
上学期间,段吹雨要拿出手机看上一万眼,看再多眼也看不到那个橘猫头像有一丝动静,沉沉沉,沉到最底,被一堆无用的消息压着。
任衍冷着他,段吹雨也不愿上赶着贴上去,他的面子很金贵,轻易不能揭下来示人,任老师也不例外。
更何况是这狠心家教先与他恩断义绝。
段吹雨近来受了刺激,又新得了一支漂亮的钢笔,整日擒着那通身透明的钢笔埋在一堆黑黢黢的半焦试卷里刷题,谁也不理。
刷题刷得再忘我,听课的时候却总在走神,连丁启都注意到了他的不对劲。
这日丁启站在讲台上通知:学校下礼拜要举行春季运动会,高中的最后一次运动会,学校主张高三生还是要积极参与,我也是同样的想法,不希望大家一心埋在学习上不注意身体,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所以这次的运动会,还是希望大家能踊跃参加。有意向参加的同学就去体育科代表那里报名,要是获奖了还有分加,这次报名的人数必须达到学校规定的要求,希望大家都能积极一点,好不好?
同学们懒洋洋地应声,稀稀拉拉站起来几个人高马大的男生,去跟体育科代表报名。
有人参加,但人确实很少,高三了,又是试点班,一个个都跟学习机器似的,哪有心思参加运动会。报名的人数果然不达标,体育科代表跟丁启卖惨,说人数不够。
丁启指了指段吹雨:去问问那小混蛋,我看他近来萎靡不振,需要好好运动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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