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老太太说,我忘了介绍我自己,我是简马普尔。
你可以称呼我马普尔小姐,我没有结过婚。你呢?小伙子。
他们都叫我本。贝果夏说。
本,马普尔小姐点点头,柔声说,你和我的一个远房侄子有点像。
他是个程序员,长期坐在电脑前让他养成一个坐下来会缩肩膀、弓脖子的坏习惯。
贝果夏立刻直起脖子,松开肩膀,同时解释:我不是程序员,我是作家。
他的一句话,引来另外两个人的注意力。
所以,你是来取材的?波罗问,他的眼睛也同样圆滚滚的。
我一直写不好侦探小说。贝果夏说,我没法布局。我是说,我可以设置出凶手,犯人,侦探,但中间的推理过程我编不出来。
我以为侦探小说不该用编的。福尔摩斯插言,应该是还原事实真相。
用你的演绎法吗?波罗立刻怼上他,福尔摩斯先生,当一个人坐立不安,引起你的警觉时,你该怎么分辨他是心虚,或者纯粹只是犯了痔疮?
通过观察。福尔摩斯回道,我会观察惊恐和尴尬之间的区别。
但每个人的情绪表现总有不同
我认为,波罗先生在这个房间里有点紧张。马普尔小姐对贝果夏耳语道,我理解他。
每个侦探都有自己的风格,和同行呆在一起,可能不会感到愉快。
为了缓和他们的争执,贝果夏拿起一盘点心送到两位侦探面前:
要不要尝尝这些
盯着盘子里花花绿绿的三层小圆饼,他突然卡壳。
脑子里只记得法国人对这些圆饼的形容,可他完全忘记了学名。
怎么着?
要不要尝尝这些少女的酥胸?
真的要这么说吗?
马卡龙。马普尔小姐滴水不漏地接道。
顿时,贝果夏对她的感激无以言表。
我看起来像是喜欢甜食的模样吗?波罗反问。
福尔摩斯和贝果夏一起点头,波罗顿时吹胡子瞪眼。
再一次,马普尔小姐的情商挽救这个尴尬的局面。
尝尝新品和喜不喜欢无关,她委婉地说,把马卡龙做成星空的颜色,总该用不同的滋味去体现它们的意义。
他们都拿了一块马卡龙。
贝果夏放下盘子,拿起精致的瓷杯和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你们怎么会聚在这里?他好奇地问。
有了问题,侦探们开始抱怨,或者说倾诉起来。
这是我接过最荒谬的案子,波罗说,我不想抱怨,但你们都应该听听:
一个喜欢推理的土豪买下一座独立的海岛,请了许多朋友去聚会。
没过几天,岛上不停地发生命案,每个人都不知道凶手在哪,偏偏他们都喜欢单独行动。
警方告诉我,岛是孤立的,经过层层的科学调查,没有证据指控任何一个人。
等我到达纽约,他们告诉我
他清清嗓子,学着警方的说法:不用过来了,波罗先生,凶手已经伏法。
凶手在夜幕降临从陆地游到岛上,杀了人后,再游回陆地,从而获得不在场证明。
主人和客人们都没有注意到,一到晚上,他们中会多出凶手这个人。
那是因为凶手有个收到主人邀请的双胞胎弟弟。
直到杀死最后一个受害者,凶手再也支撑不住这些天来每晚高强度的游泳运动,沉进海里淹死啦。
说完,他转开身子,似乎在对着壁炉生闷气。
马普尔小姐理理手里的针线活,不慌不忙地接着说:我的远方侄女有个弟弟,娶了一房太太。
我参加了他们的婚礼,那女孩怪好看的。
小夫妻两一起搬到纽约,可惜做丈夫的不久后身患重病去世。
他的遗孀继承所有的财产,带着孩子从此定居在纽约
丈夫的死有蹊跷吗?福尔摩斯问。
哦,什么?不,马普尔小姐被吓一跳,可别发生这么可怕的事,当然不是。
他们的孩子在纽约长大,考上哈佛大学,马普尔小姐继续说,很快交了个女朋友,我得说,那孩子的眼光比他父亲要差一点儿
他们听着马普尔小姐絮絮叨叨地说着复杂的人物关系。
贝果夏承认他有点晕。
但马普尔小姐说得很细致,认真听倒也挑不出毛病:
然后,我的侄女的弟弟的遗孀的儿子的女友的母亲的堂姐的表妹的儿子,前不久进了监狱。
他被指控谋杀女友。
我的远方侄女写信给我,一半是向我诉苦,一半是邀请我来纽约过圣诞节。
您一定已经知道凶手了?贝果夏问。
哦,恐怕我和波罗先生的遭遇差不多。马普尔小姐不好意思地说,我发现杀害女孩的人是个偷/窥惯犯。
三年来,每到晚上,他就会爬进女孩的房间,藏在女孩的床底下,等到天亮,女孩上班后再离开。
女孩交了男友后,他又在床底下听着她和她的男友**。
嫉妒啃食他的心,直到一天晚上,他从床底下爬出来,杀死那个姑娘。
并用催眠术催眠那个男孩,伪造现场和证词。
这三年里,他在女孩的房间里进进出出。
之所以没被任何人拆穿,是因为他穿着和女孩同款的裙装。
听完两个案件后,他们沉默着怀疑人生。
想必福尔摩斯先生有更精彩的故事吧?马普尔小姐问。
我收到一封信,是我的老朋友詹姆斯邦德寄来的。福尔摩斯回答,是关于斯伦比家族命案的调查经过和结果。
虽然贝果夏不清楚斯伦比家族。
但马普尔小姐的惊呼,和突然坐直身体的波罗,都告诉他,这个家族一定很不一般。
说起来,斯伦比家族的大家长,哈兰斯伦比和你还是同行呢,本。
马普尔小姐没忘记跟他解释:
哈兰是个鼎鼎有名的小说家,在过完八十五岁生日的第二天被人杀害,留下一堆可怜的孩子们。
还有亿万遗产。福尔摩斯补充。
这是桩轰动全美的命案。波罗若有所思,追问,邦德先生解开真相了,福尔摩斯先生?
福尔摩斯回答:是的。邦德对自己的工作有些失去激情,打算趁机转行。所以他接下这件案子。
但从信纸上的字迹来看,他一定被气得不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