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木然看着狐星河。
狐星河走到宫人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哼道:要死要活的像什么样子!我问你,你是不是有把柄在太后手里。
横竖都是死全家,宫人已经放弃抵抗:我的家人都在太后手里。
狐星河啧了一声:这女人还真是恶毒,难怪昨天那探子宁愿干这种送死的事情
他看了宫人一眼:放心,我不要你指认太后。
宫人死水般的眸子起了波澜,视线落在狐星河身上。
狐星河嘴角微勾:你还可以继续把我的行踪汇报给太后,只是说什么怎么说,要由我来定。
狐星河心里的算盘打得鬼精。
他虽然想要报复太后,但仅凭一个探子就想让太后吃瘪是不可能的。在宫中安排探子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炎帝在后宫中的耳目也未必见得比太后少。
况且解决这一个探子,还会有下一个探子。
这件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策反太后的探子。从此以后太后知道的,都是他想让太后知道的。他不想让太后知道的,太后一个字都别想知道。
狐星河又给那宫人绘声绘色地描述了炎帝的私刑,蛇坑什么的,成功的让宫人彻底崩溃,答应了狐星河的要求。
狐星河拍了拍宫人的脑袋,笑得精明:放心,我不会亏待帮我做事的人,以后我会想办法从太后那里救出你的家人的。
从发现探子是谁到成功策反暗探,时间看起来久,实则只花费不到一个时辰。
现在的时间不过辰时,离炎帝休息还有段时间。狐星河让宫人换身衣物跟在自己身后,命人取来炖好的雪梨膏,朝着炎帝寝宫走去。
雪梨膏一直让人煨着,还是热乎乎的。
狐星河身后的宫人端着雪梨膏,眸光落在狐星河身上,手微微颤抖。
狐大人一开始就准备这个时候前往炎帝寝宫,之前的一切都是狐大人设的局,就是为了策反他这个暗探。
想通这一切的宫人低垂下眼眸,不敢再对狐星河生出二心。
天元殿,炎帝的寝宫。
何双立在舒曲离两米的距离,通报狐星河来了的消息。
何双问道:陛下是否要见狐小公子?
舒曲侧躺在坐塌上,身子底下放着个长圆形的靠枕,正看着手中拿着的一卷竹简。
舒曲离不习武也不爱骑射,嫌弃那些粗俗劳累,他性子懒散,闲时总像没骨头一样,不是支着胳膊,就是靠着躺着,很少有正襟危坐的时候。
听完何双的禀告,舒曲离修长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明意味的光亮。他的视线从竹简上移开,心神不知不觉转移到狐星河身上。
狐星河这个点来干什么?
舒曲离蓦地想到白日里发生的事情,皮鞭的破空之声似乎萦绕耳边,眼前浮现的是狐星河瘦弱白皙的躯体,身上的鞭痕似雪地上绽放出一束红梅。
幻象中的狐星河仰起下巴,眸光盈盈看着他,握住鞭子放在嘴边,伸出舌头舔去皮鞭上的血迹,唤他:陛下
舒曲离的心脏猛地跳动一下,全身血液似留向一处。他神色微微扭曲,手中的竹简被他摔下,啪地回荡在空荡荡的大殿中。
何双吓了一大跳,便听得舒曲离咬牙切齿道:告诉他寡人睡了,不见。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何双没走两步,又听得身后道。
慢着,叫他进来罢!
这小东西一天天的没事往他这里跑什么!他就这么想要那个!
第11章
狐星河其实不太愿意进去。
今天才在这里被小皮鞭抽了,伤还没好。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都似银针,一点点扎着狐星河裸|露在外的肌肤,让他身上起了细小的疹子。
安静巍峨的寝宫宛如一头静伏着的威严巨兽,寝宫的大门就是这头巨兽的大口,等着将狐星河这只小狐狸吞入腹中。
狐星河起了退缩的念头。
他来这里是不是自投罗网?万一晚上炎帝兽性大发,对他图谋不轨怎的是好?他是从还是不从?狐星河一时犹豫。
狐公子,陛下让你进去呢,狐公子?何双在狐星河跟前道,脸上带着笑意。
狐星河点头,让宫人等在门口,硬着头皮进了寝宫。
陛下,阿狐给你带了雪梨膏。
狐星河柔声道,一丝不苟地扮演一个恋慕着炎帝的人。
舒曲离正看着案上摆放的竹简,看得极其认真,似乎对周围的事充耳不闻,也没抬头看狐星河一眼。
雪梨膏被放在案桌上,发出的声响惊动舒曲离。舒曲离这才抬眸,视线落在狐星河身上,凛冽的眉眼在见到狐星河的瞬间微微柔和。
阿狐来了。
他看的竹简正是之前扔掉的那一卷,让何双给他捡了起来。舒曲离装出认真看书,无心外物的模样,说完这句话后又转头回到竹简上。
他倒是看看这小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狐星河心里松口气。
炎帝此刻正用心看书,应当对他生不出别的心思。
他今晚之所以来这里,是因为借宫人的口说过他要来炎帝寝宫。太后在宫中耳目众多,若是知道他今夜没去炎帝寝宫的话,恐会生疑。
他现在来了,再大摇大摆地回去,给几个宫人看见就成了,也用不着在这里呆多久。
想到这儿,狐星河顿感身心轻松,压力骤减。
他瞅了眼炎帝。炎帝低头也不看他,侧脸的模样沉静而专注,在暖黄光芒的映照下,少了张扬艳丽,多了种别样的魅力。
狐星河心道,炎帝这样还挺好看的。
趁着炎帝看书,借口告退,现在时机最好。
狐星河装出几分低落的模样,皱了皱鼻尖:陛下正忙着呢,阿狐不便打扰,阿狐就先退下了。
他小退两步,行了个礼:雪梨膏陛下一会儿记得喝,清火润肺的。
狐星河转身,这才吐出口气,打算快步走出宫殿。
假装认真看书,等着看狐星河打算怎么勾引自己的舒曲离:
这就走了?
舒曲离眼眸一眯,脸色微沉,盯着狐星河的背影。狐星河的脚步轻盈,离开时没有丝毫停步,仿佛迫不及待想要逃离。
见着狐星河这样,舒曲离突然就不爽了。他怎么能让狐星河如愿?
于是舒曲离道:站住。
狐星河身子一僵,顿住脚步,蜗牛一般挪动身子转向舒曲离:陛下?
炎帝叫住他作甚?
舒曲离唇角微勾,不动声色将狐星河脸上所有细微的表情收入眸中,放下手中的竹简,修长雪白的手指轻叩在案桌上。
果然是巴不得匆匆离开寝宫啊。
认知到这一点,舒曲离的眸光暗沉几分,嘴角的笑意却丝毫未减。他对着狐星河勾手指道:过来,阿狐离寡人这么远作甚?害怕寡人吃了你么?
狐星河心尖儿一抖,若是这会儿是狐狸形态,早可以看到狐星河的九条尾巴都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