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清梦扶起张茂儿,似乎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轻轻的嗯了一声。
陈四年看着狐星河一步步逼近的身影,用手撑在地面上不断后退,颤声道:你、你不要过来
陈四年的面容因为害怕而扭曲,那浮肿的脸显得格外丑陋,狐星河实在不忍直视,直接一脚踢在了陈四年的脸上,将陈四年踢飞出去,轰的一声砸在了不远处的案几上,将案桌砸成了两半。
而辛清梦将张茂儿重新放在轮椅上,手中拿着那被血液浸泡变得深红近黑色的木牌,温和的声音轻轻念诵着繁琐的经文。
在辛清梦的念诵之下,那木牌上的怨气越来越淡,那怨气最后凝结出一击反扑,被辛清梦弹指化解,消散在了空中。
转运大阵已破。
陈四年与木牌的羁绊就此消散。
地上几乎陷入晕厥的陈四年突然抽搐起来,喉咙大口大口吐着鲜血,身上的青筋迸起,手指在地上抠出一道道血痕,模样显得极为骇人。
狐星河想用手挡住张茂儿的视线,不让张茂儿见到如此恐怖的场景。张茂儿却转头用坚定的眼神看着狐星河,稚嫩的声音带着某种决心:哥哥,让我看。
狐星河一愣,发出一声嗤笑,没再阻拦松开了手。
辛清梦垂眸,视线似投落在狐星河身上,又在狐星河回望过来时仓促移开,轻声道:他受到阵法的反噬,活不过今晚上了。他的魂魄作为代价,也被抽走了。
狐星河点头,眉头始终没有舒展,张四年死了,可是问题并没有解决,他还要去张四年所说的,那个能实现人愿望的地方走一遭。
张四年死的模样极为凄惨,七窍流出血液,眼睛瞪得大大的,像是看到了某种极为可怕的事情。
坐在轮椅上的张茂儿却突然站了起来,用几乎连站立都站不稳的双腿走下轮椅,他仰着方方的脑袋,对狐星河道:哥哥,把刀给我。
狐星河扬了扬眉,隐约猜到了张茂儿的心思,从腰间取下那把短刀,弯腰放在了张茂儿手中。
张茂儿紧紧握着那把短刀,用极为不稳的步伐艰难地走到张四年的尸体面前。他眼眸里包着泪水,却极为坚定地抽出短刀来,两手握住短刀刺进了张四年的尸体中。一下又一下,直到再也支撑不住,摔倒在地上。
狐星河叹了口气,弯腰将张茂儿抱进轮椅中,用手掌揉了揉张茂儿的脑袋道:走吧,仇也报了。
狐星河与辛清梦并肩而行,身影消失在张四年的庭院中,身后的木门无声关闭,一切安静如常,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般。
狐星河与辛清梦没有直接去张四年所说的地方,而是先回到了客栈。
张茂儿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在短短的一天里经历了太多事情,此时在发泄之后,已经疲倦地睡着了。必须先将张茂儿安放在客栈中,狐星河与辛清梦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行动。
两人回了客栈,径直上了客栈三楼的天字号房,狐星河看了辛清梦一眼,对辛清梦道:就让他跟在你那边睡吧,我睡觉不□□分
狐星河睡觉的姿势简直各种各样,和人睡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就跟没骨头似的,紧紧缠在那个人身上,扒都扒不开。他怕他和张茂儿睡一起,夜里臭毛病发作,直接将张茂儿给挤死了。
只不过,辛清梦也并没有和人睡一张床的经历,听闻狐星河的话,辛清梦顿了顿脚步,似乎有些纠结,轻声道:再开一间房吧。
狐星河嘴角微微抽搐:今夜就先让他睡我房里吧,咱们晚上不是还要出去么?
辛清梦点点头,推着张茂儿的轮椅一拐弯进了狐星河的屋子。
他将张茂儿放在狐星河的床上,又极为仔细地替张茂儿盖上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屋子一下子便安静下来,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辛清梦用手压低帽檐,别过头去,不敢与直视狐星河的眼神对视。狐星河忍不住一笑,主动伸手牵住了辛清梦的袖子,鼻尖皱了皱,挪耶道:多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害羞?
辛清梦嘴唇张了张,仿佛不知道该回些什么,隐约可见他发烫的耳垂。辛清梦声音轻得像一阵吹拂过耳旁的风,小声道:我没有。
就在两人说笑之时,楼下忽然传来有人惊慌失措的声音。
你们听说了么,又有一个二十二岁的男子死了,就在明月客栈!
狐星河与辛清梦对视一眼道:去看看?
辛清梦:嗯。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写到狐星河与小梦梦带着小茂儿时,总有种在写一家三口的错觉(捂脸)
第64章
客栈的宁静被打破,仿佛一滴水溅入油锅,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炸响。
又有二十二岁的来参加选拔的青年死在房中!
这个消息惊醒不少还在熟睡之人,许多人披着外衣匆匆赶下楼来,聚集在客栈的大堂内,很快大堂的一二层楼都被人站满。
那个传回消息气喘吁吁,像是才从明月客栈跑回来,脸上还带着激动的赤红。
我在明月客栈与好友正在饮酒,突然听到隔壁传来人的惊呼,匆忙赶去看时,见到一人满面惶恐坐倒在一间屋子的门口,指着房门里面说不出话来。
那人咽了咽口水: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房间里面倒着一个血人,几乎看不清楚人形听倒在门口的人说,屋子里的人是他的好友,也是来参加近侍选拔的,白天人还好好的,没想到晚上就遇害了
满堂寂静,唯能听见众人的呼吸声,在极度的寂静后众人的情绪一下爆发,各种惊骇声议论声,吵得大堂比白日里的闹市还要喧嚣。
忽而人群蓦地安静一阵,两道身影从三楼的木梯上走下来,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一青一蓝两道身影,穿着青色纱衣的身影纤细灵动,模样精致小巧,眼波流转间自带狐媚;穿着深蓝色简单衣袍的男子头戴斗笠,默不作声走在青色纱衣男子的旁边,气质温和出尘,宛如林间的清风与山岗上的明月。
狐星河径直走在那传回消息的人身边,挑眉问他道:明月客栈在哪儿?
那人被狐星河的相貌一惊,结结巴巴道:直走穿过两条街道,再、再左转便是
狐星河嘴角一笑道:有劳。
他便穿过人群,仿佛逆水而行的一条游鱼般走出客栈,而那头戴斗笠一直默不作声的人则跟在狐星河身后,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一轮半弯的月亮高高悬挂在天际,惨白的月光洒下,于是周遭的一切便笼罩在这惨淡的月光中,显得冷清而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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