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少师一时哑然,看着折磨自己的沈商庭怔了怔,好像有什么话堵在心口却说不出,叹口气,他推门去了温之卿的那个包间。
他哪里有大把的时间,他活着的每一天都是额外求来的。
如果不是他对温之卿的执念还支撑着他,他早在那次海外的心脏手术中死去了。
如果可以,他也想放肆一次,把所有的心意都一一倾诉,不必顾忌任何人和事,可他不能,温之卿如此相信他,毫无保留地信赖着他,他怎么敢对他说,他对他一直别有居心。
他得等温之卿安置好他的家人,却只怕他等不到那一天。
那些话他不能宣之于口,只能深埋于心,他不能让他知道,他对他别有居心,藏有非分之想。
任执念根深蒂固,萦绕于心,任心中滋生的绮念如仲春野草一般孳息蔓延,他缄口不言。
浴室传出“哗啦啦”的水声,混着屋外越下越大的雨声,祁少师心绪起起伏伏,突然无法安宁。
他在隔壁的浴室先洗好出来,温之卿还在里面洗澡。
别墅的阿姨送了温之卿的睡衣过来,祁少师出声,“给我吧。”
阿姨弯了弯腰走了,走之前奇怪地看着祁少师一个人抱着睡衣守在浴室门边。
温之卿出来时只在腰上围了一条浴巾,打眼一看到门口的人,祁少师还没说什么,他先红了脸。
祁少师勾勾唇把睡衣丢给他,“换好过来。”
祁少师能气定神闲地在房里泡红茶,温之卿却不能,为了缓解压力,温之卿边换衣服边说起夏家的事。
话说当年的夏家还没发迹,有了一个夏竹瑶之后,冒着处罚的风险怀了第二胎,满心期待是一个儿子,结果夏母难产生下了一个温心柔。
那一家子老的老的不着调,小的小的不靠谱,还都非常封建迷信。
自打温心柔出生后,家里不是着火就是被盗,夏父生意被坑破产,夏母升职无望,爷爷中风瘫了,奶奶出门被骗了钱,便都觉得是温心柔带来的灾祸厄运。
温心柔六岁时,夏奶奶终于忍不住把她扔了,其他人虽然心里过意不去,可又觉得扔都扔了,就没必要再找回来了吧?
温文良好不容易找上门的时候,他们半推半就,把温心柔丟给了温家养。
“我还记得他们那副嘴脸,好像终于能把一个烫手山芋扔给别人,或者说,把灾祸转移给了别人。”
那是温之卿第一次见识到人性的黑暗,有人的底线竟然能低到这种程度,自己的亲生孩子和后代都能弃如敝履。
只因为他们觉得温心柔是天煞孤星,是灾星,扫把星,会害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