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子长大了不说,还会阴招了。
贾赦就气鼓鼓地推了他一下,又说我是小短子。
我这说得是事实,你那会儿不短?也就这么长吧。明夙抬手比划了下,差不多也就一臂距离,还要强调,还又短又胖的,真怕鳞甲都遮不住你。
贾赦抓着他手又往外扩了一些,哪有这么短,差不多这样吧,而且我后来还长大了很多。
啧,长大了也是短子。嘶!明夙捂住脸,被小短子错不及防一口咬在脸颊上。
嘿嘿嘿,有个印子,明儿陛下也罢朝吧。贾赦咬完就跑。
哪怕晚上不敢回来,在偏殿凑合了一晚上,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第二天梨儿服侍他起床的时候,贾赦还是笑眯眯的。
世子好像有很高兴的事。梨儿笑道,这是江宁织造新供上来的料子,陛下特意命我们赶出来的,夏日里穿最好不过。
不知道是江宁织造特别符合贾赦审美,还是他们的手艺确实堪称天下之最,贾赦从小到大的衣服料子几乎都被他们包圆了。
且说这一匹纱罗,薄如蝉翼,入手沁凉,最关键的是掺银丝织出了貔貅纹样,特别合适贾赦。
贾赦换了衣服,又由着她在自己腰上挂了一只白玉貔貅,心情更好了,不和哥哥吃早饭了,我要出宫去查案。
梨儿还以为自己听错了,还没来得及在问,她家世子已经溜达出门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概十二点前吧,有三更
第73章
京城的繁华,并非雷州可比的,贾赦一开始被关在宫里,后来又远走粤广,其实一直都没什么机会在京城里好好逛逛。
贾代善把小林放在他身边作贴身侍卫,这会子出宫小林也跟着他。
小林和寿昌侯有亲戚关系,生得略有一点点像,俱是清秀的相貌,他就发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们世子今日不停地在打量他的脸。
可是属下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小林的官话说得还带着江南强调,不是字正腔圆那种。
贾赦勒马,调头,先去保龄侯府。
他得先去看看那个林家小海长得什么样子。
林海拜了史老侯爷做老师,一直寄居在保龄侯府念书,听说去年还中了举人,老侯爷压着没让继续考,让他三年后再参加春闱,以求得个好名次。
小林,你觉得我长得好看吗?贾赦问他。
好看啊,不过应该用英俊来形容您,颜总督那样的才叫好看呢。小林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随便问问。
哦。
走了小半条街,贾赦忽然又问他,小林,你觉得我聪明吗?
聪明吧。
请问那个吧是什么情况?贾赦侧头看看这位老实的贴身侍卫,你的意思是,我不聪明?
小林感觉自己被欺负了,我不是个聪明人,所以没本事看出来旁人聪明不聪明,不过在我心里,世子应当是聪明的。
贾赦哼了两声,半点没有觉得自己受到了安慰。
寿昌侯府出来相迎的,是那位后来进族谱的史鼒,史家两位老爷退居二线,家中由史钲两口子当家,大鼎小鼎年纪还小,因此史鼒作为他们的庶长子,接待客人也不算失礼。
奈何他遇到的是超级记仇的贾赦。
贾赦尚且记得来探病的时候,史鼒对着他身上衣服露出的那种嫉恨又艳羡,以及翻着眼睛看人的神态,他在当时就和明夙说过不喜欢这个人。
他对遇到的人,一直有种小动物般的直觉,再加上能观人气运,普通人善恶好恶,一望即知道。
史鼒从差点被处理掉的私生子,能到现在的地位,也不算是个笨人,他如今已经改头换面,全然是老实温厚的样子,见过荣国公世子,您可是来拜见曾祖父的?这边请。
巧得很,贾赦不喜欢他,他也不喜欢贾赦,于贾赦来说,最多不过是随口一句,但是当日的场景,却在史鼒心里留下了深深的烙印,日夜难忘。
这个比他还小一些的孩子,通身的尊贵,穿着打扮都是他从未见过的,脸上带着被宠出来的骄纵和天真,厌恶至极地看了跪在地上的他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哪怕被保龄侯府的人瞧不起,被嫡母忽视憎恨,也要千方百计地往上爬。
你们府里是没人了么?贾赦弯起嘴角,眼中却并无甚笑意,不用你带路,我自己去寻老侯爷。
他向来不会给讨厌自己的人面子。
史鼒忍下他给的气,仍旧笑道,我是主,世子是客,哪里有抛下客人不管的道理,您若不喜欢我带路,便让下头人领您去吧。
贾赦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何必装相,心里不知道怎么骂我呢。你虽是老侯爷的子孙,却在保龄侯府称不得一句主。
说罢好似还嫌不够一样,又压低了声音补上一句,别说话跟个娘们似的阴阳怪气,哪日你成了保龄侯,再来我面前说话罢。
要是旁人这样说,史鼒多半一笑了之,继续装他的样子,只是贾赦是他多年心结,一想想在贾赦面前争些脸面,却被讥讽得这样难听,一时只觉五脏俱焚,勉强撑了个笑脸,拱手道,那请恕我失礼,先退下了。
贾赦微微颔首,打发了史鼒。
史鼒背着人的时候脸色都铁青了,竟然像对个奴仆一样这样对待他,一点头就打发了。
贾赦还是不把他挂在心上,只是他倒也没有说谎,保龄侯府他熟得很,确实不用史鼒带路,从前头花厅旁的夹道出去,再转一个穿堂,便是保龄侯府的正房了。
保龄侯膝下已有四代子孙,他愣是活得坚挺还继续霸占着正房。
怎么这时候过来
了?史老侯爷已经出屋迎接他了,葡萄结得正好,就下头坐一坐吧。
热。贾赦简单地说道,我要去屋里纳凉。
史老侯爷看穿他的心思,笑道,我一把老骨头了,可受不起冰盆,屋里头比外面还热,你要是还挑剔,我就请你去厨房的灶头边上喝茶。
好吧。贾赦只好妥协,坐下葡萄架下拿袖子扇风,早知道带把扇子了。
就该从你去军营里呆着,让你再挑三拣四的。史老侯爷笑骂一句,让人去屋里取柄折扇给他,既这么热,窝在宫里岂不是妙哉,还有你皇帝哥哥。
贾赦用袖子遮了半张脸,眼珠一转,杏眼竟让人生出潋滟的错觉来,试探着道,老侯爷不要拿话打击我,您早就知道了吧?
史老侯爷就好像见着小奶狗变成小狐狸似的,觉得甚是有趣,不过他断断不会上这小狐狸的当,早就知道什么?知道你卖春宫图?那我是不知道,不然早告诉你爹了。
我是说那红贾赦盯着他不放,见他半点也露不出破绽,拖着长音转了话头,那红袖坊里我的话本子卖得可好了。
史老侯爷大笑,生出几分欣慰来,到底是他教大的孩子,只怕你从红袖坊里捞的消息卖得更好吧。
贾赦摇头,您说的,我听不懂。
跟我不用装糊涂了。史老侯爷和他一来一回地套话已经玩够了,单刀直入道,你在雷州的书局根本不是用来赚钱的,粤广这三十年连一个阁臣都未曾出过,如果不是为了制衡,只怕连进士都没几个,这样崇商弃文的地方能有多少人识字?寻常三字经想必都没什么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