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彦抖着锅上的水走出来,就见到背靠墙蔫了吧唧的家伙。他犹豫地走到于歌跟前,轻声的话语都到嘴边了,陡然又拧眉盯着于歌的脖子瞧,怎么红了这么多块?
!于歌脚一软,歪歪扭扭就摔在地上,尴尬的梗着脖子想解释。
你别总抠,买个杀虫剂。邢彦没多想,转身将保温瓶里的鸡汤倒入锅里,将插头插上才气定神闲地坐在沙发上。
你说得对,虫子真该死。于歌臊得慌,急忙跑去漱口,在盥洗室瞪着脖子上的草莓半晌才不情不愿出来。
他看着跳蚤一样乱打量屋子的发小,两手冒着汗捏住裤脚,犹豫地唤道:邢彦。
抬了下眼镜,邢彦又去捣鼓与茶几只隔了手臂距离的老旧电视,什么时候换一个液晶的?
邢彦
你这地方不大,买个32寸的也行。
邢妈妈熬的鸡汤在小锅里嘟嘟冒起泡,鲜香挤过锅盖逸散到事务所的每一个角落,最终汇入窗外的一片阴沉。
于歌端详着邢彦的眼镜,有一瞬的恍惚,以至于喃喃直接将话说了出来,游弋回来了。
拍打电视屁股的男人像是受了当头一棒,狼狈地回头,谁?
游弋。
邢彦疯了一般冲到于歌边上,按着他的肩膀左右观察,确认无碍才直勾勾地盯着于歌的双眼,你没事吧?
没事,他没认出我。于歌耸肩,飘忽的视线却泄露了他的失落,或许就算认出来他也不会和我说话。
邢彦一时语塞,万千思绪都转成忧虑,常年握鼠标的手掌摸上于歌的头,左右揉搓,像是想将里面不快的记忆全揉搓走,都过去了,别想了。
那年的绑架案是于泽煜抗下日晒雨淋枪林弹雨做上刑警的初衷,也是他和路在林闭口不提的禁忌话题。
被拯救的阴郁男孩亲手将他的光推入危险,自己被松开镣铐缠着纱布回到班级,埋头读书,却对半月后才被解救回到教室的恍惚少年不闻不问。
考入耳熟能详的公立高中,做了高考状元出尽风头,本科期间发了核心期刊出国深造。就在他快要消失在众人视线的时候,于歌说游弋回来了。
邢彦喉咙干涩,他一向嘴笨,只能将温度顺着于歌的脑袋传递过去。
嘤嘤
邢彦动作一顿,继而原本泫然欲泣的青年骤然蹦起,啪地锤了一下邢彦的额头,张牙舞爪地念叨,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他别赛脸,他算什么东西!你在这可怜我是欠揍呢?!
心结都还没解开,故意耍宝邢彦哪能看不穿,他故作嫌弃地拍拍肩膀,明白,哥的肩膀给你靠。
于歌哼哼唧唧地靠过去,品鉴品鉴不由萌生了怪异的念头没严辞云的肩膀宽阔有力,也没他那强势围裹的味道。
两人心思各异,邢彦心里暴躁,急着与路在林会和去和游弋对线;于歌脑袋里面无表情的小人一击把金丝眼镜的小人击倒,而后直接走过来,冷冷地预警:我要亲你。
这种怪异的情绪一直持续到坐在江诗盈的房间里,于歌在草稿纸上涂涂改改,神游到宇宙之外。
江诗盈趴着写了会儿作业,还是按捺不住心潮澎湃,迫不及待地分享,哥,昨天有奇遇。
于歌瞥了眼门口,暗示江妈妈在门外。
我小声说。江诗盈急地跺脚,昨天我那同桌过生日,我怕忘了买礼物有隔阂,特地中午溜出校门。我的老天爷,随口说了句杀马特头上颜色没染匀,那几个家伙把我和垃圾桶绑一块儿了。
你和那些人说话干什么。于歌颇为不满。
哎这不是重点。江诗盈揪住两根麻花辫,面露向往,救我的那哥哥有点帅,我得继续加油,才能泡到这种分值的。
这话说的像是于歌和红毛从始至终没出现过一样,于歌笔尖一顿,最后只是干巴巴教育,学习是为了自己。
江诗盈不敢苟同,神神秘秘的,泡帅哥也是人生的一部分,你想象一下,一个36D、能撒娇不矫情的美女软你怀里,你不心痒?你能坐怀不乱?你能像赫鲁晓夫拿玉米一样只追求所谓的自我?
这话把于歌说的一愣一愣的,他有些羞赧地咳了一下36D还撒娇的是他来着。
36D还被压来压去来着
话匣子一开,江诗盈干脆咬着笔盖转过身,我昨天偷偷看了本穿书小说,里面的主角也
都快中考了,还偷偷看小说?于歌一把揪住她的耳朵,半晌又新奇地问,穿书?
书这个字他琢磨了几天,以至于一听到相关的词就竖起耳朵。
故作严厉的样子没吓到江诗盈,她笑吟吟解释,就是主角穿到小说世界啊,知道剧情有了金手指,打脸反派登上顶峰。
那原住民不是觉得挺被冒犯的,人生路被看的一清二楚的。
那你看反穿书呗,原住民驱除入侵者。
这话题让于歌来了兴趣,他将江诗盈赶去背书,借着台灯的光线在草稿纸上涂抹。
只是假设,假设将穿书的设定套在裴淼和洛行之身上的话
黑色水笔在纸张上晕开,用直线表示世界时间线,于歌在直线中间画了个小人,暗示裴淼进入剧情的瞬间,又在裴淼的右侧标了刘师傅手作店和沈季沉、录节目和祁江寒之类的剧情节点。
接下来理洛行之的路线,笔尖却迟迟不敢下落,前面穿书的人改变了世界走向,后面的人接收新剧情,岂不是知道前面的人的行为了?
江诗盈凑过去,瞅着两个小人中间的线段,那里表示被裴淼改变过、洛行之还没进入的剧情,她半天指尖对着天花板。
嗯?
这得问穿越股份有限公司的CEO天道。小姑娘吐舌。
这猜测荒唐诡异,却像是萌发的种子般在脑海里扎根,于歌愈发觉得这思路贴切,甚至想直接将裴淼捉过来直白质问。
慢悠悠晃回事务所,于歌继续缩在被窝里看希区柯克的电影,计划着明日找个理由去找一次裴淼,唯独抗拒看手机。
不论是暧昧的、抱歉的、关切的话语,他都不敢点开。
那晚的旖旎让他面红耳赤,在愈发笃定严辞云并非渣男后,这样的心思里还多了后悔和不知所措。
如果是个无辜的人,他这样算不算是骗了别人的感情?
于歌考虑一件事的时候,别人的权重总是更大些,以至于因为这样的忧虑辗转难眠,睡梦中游弋、穿书者、严辞云、委托人打成一团。
翌日鼓足勇气划开手机,显示在最上面的消息倒是红毛发来的。
于歌睡眼惺忪,模模糊糊地念出来,上次糕点店的小鬼在沈季沉公司楼下
裴淼?!
看样子裴淼该是又走到他的节点了。
急急忙忙换了衣服,于歌一刻不停地蹬上自行车直冲湖对岸。刚抹去额角的汗停好自行车,视线穿过连成一片的玻璃门,沈季沉正面色不虞地稳步踏出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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