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乌鸦落在台阶上,血液蜿蜒。于歌取出纸巾将其包住,你真的挺恶心的。
R轻笑。
皎月垂怜街道,柏油路笼着浅淡的光晕。于歌呼吸略急,用肩膀蹭去聚在下巴的汗水,抬脚一跃站在垃圾桶边。
然后呢?
笨蛋,打开呀。
令人作呕的语气让于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用手背将垃圾桶的盖子蹭开,顿时腐食的味道扑面而来。里面除去大小的袋子,最顶处一个玻璃杯倒扣,底部似乎与塑料袋黏住,杯中藏了一个信封,与游弋收到的花纹一致。
看看,不好奇吗?R蛊惑道。
于歌沉住气,四周张望一番,一向澄澈干净的桃花眼敏锐地观察每个角落。
快打开看看。
于歌闻言露齿一笑,你很急?
这是关乎你性命的事,我急什么?
关乎他的性命,简直胡扯。这里监控密布,他自觉也没那么容易被制伏,垃圾桶处十分安全。
初中被绑架后在面包车上颠簸,虽然猪头面具人看管监视着他,但压根没有特殊的言语交流。除去以游弋手机发出的短信内容,于歌不认为能有其他让他失措的语句。
于歌十分清醒,装作顺从的样子伸出手,却只是用手背在垃圾袋上摩挲一阵,不直接触碰玻璃杯。
你挺聪明的。R同样敏锐,看穿于歌的顾虑,轻飘飘说。
于歌不置可否,对方明显是想让他握住玻璃杯好采集到指纹。但要是真这样,R的目的倒更加匪夷所思。
他慢条斯理撕开袋子,不触碰杯子直接取到信封。
一张明信片,别扭地用花体写着一个英文单词:Sacrifice。
熟悉感涌现,于歌垂首轻声重复,牺牲
牺牲。很可惜,小游弋没有牺牲你。R拍拍手,初中的四个人现在聚在一起了呢,但你有了新朋友,很高,很难对付的样子,我很感兴趣,他是谁?
于歌拧眉,你跟踪我?
恰好碰上而已。小于歌,我想让你死。
阴鸷的童音让人胆寒,未等于歌回应,R又笑声清脆,不如这样,三位老朋友与新来的朋友,你选择牺牲一位,我让你彻底摆脱危险,怎么样?
你有病。
对被背叛无法释怀,于歌听到这句话的一瞬就眼神凶狠起来,咬牙切齿地怒骂,你生活该多不如意。
才会拿其他人的生命做赌注开玩笑。
好好考虑,我不想伤害你。
牺牲无关紧要的朋友罢了,只要你开开口,我立刻用鱼线去将他脖子扯断。
我等你的答
不用等。
R一愣,嗯?
于歌手心尽是汗水,突然扭头朝一处看去,迈开腿急速奔过去,语气笃定,因为我找到你了。
地上的污水反射出光影变幻,于歌注意力高度集中,迅速就能锁定目标位置。他身手敏捷,在空旷的街道没有阻碍,直接冲向扭头就跑的混蛋。
虽然R迅速挂了电话,但喘息急促了一些。变态本人确实过来了,他没猜错。前方落荒而逃的人影钻入黑暗,于歌目光紧锁,渐窄的巷子脚步声交叠。
两人的距离越缩越短,于歌小腿肌肉紧绷,跟腱突起,猛地借力墙壁往前一扑,将摇晃的人影擒在地面,喘着气打开手电筒。
金蝉脱壳,这是一个带着猪头面具的人偶。
噩梦的主角突然出现,于歌险些忍不住惊呼,他心脏疯狂跳动,因为情绪体温上升。
电话铃再次响起,于歌保持盯着猪头面具,手开始发抖。
R气息也不平稳,赞赏万分,好险,差点被你捉到。为了奖励你,牺牲游戏暂停。
作为真正的见面礼,告诉你一条消息。
面前的猪头的双眼笑弯成诡异的弧度,于歌垂下眼一言不发。而R落下最后一句,就彻底挂了电话。
有个坏家伙正在接近你,一定要万事小心,别在我伤害你前死掉。
周围陷入无尽的黑暗与沉默,一切就像是荒诞的梦境。
汗珠不断顺着鬓角滚下,于歌胸腔不断起伏,他盯着那笑容可恶的猪头面具,忽然抬起胳膊大力送了一拳。
打的面具喀嚓裂开。
躲在暗处的胆小鬼。
于歌舔了下干燥的唇瓣,像是发泄怒气般将人偶单手提起,气势汹汹地带到垃圾桶丢掉。
他愿意陪那家伙玩,但邢彦三人,甚至无辜的严辞云都被盯上,于歌彻底失去了冷静。他原路返回,不放过任何可能遗漏的线索。
楼上并无人居住,大门敞开,夜风呼啸。
回到事务所,于歌在门口静静伫立数秒,冷静地走至衣柜前蹲下,将所有洗的味道清新的女性服饰取出,堆在沙发上。
R的牺牲游戏还回荡在耳边,不像是选择,更像是宣告。
事情扯上严辞云,于歌从未预料到。
这是我没算完的账。他挑选了明天要穿的衣物,抖着声将剩余的抱起,心烦意乱地丢入楼下衣物回收处。
受你太多照顾,我没法不考虑你。明天就彻底说再见吧,严辞云。
绿色的金属回收箱冰凉刺骨,于歌用指尖抚过边缘,彻底定了决心。
因为绑架案他的人生受了太多影响,他明白从拉扯灵魂的泥泞爬出来的痛苦,也明白黑暗入侵后深入骨髓的疼痛。
平静的生活一旦被打破,麻烦就会接踵而至。
他不想让任何一人受到波及。
作者有话要说:mua殷、郗櫞、demoのtest、银狗、没有绿豆高
老严的高光时刻要来了,男友力MAX。
第42章
心中藏着事情,于歌难以睡得踏实。清晨几束光线刚破开云层,他就缓缓睁开双眼。
堆积在地上的黑色垃圾袋被丢入垃圾车,发出声声闷响。大爷先是不解地将被踩得烂扁的猪头人偶拾起,后又瞥见血色渗出餐巾纸的死乌鸦,忍不住用乡音表达不满。房间里十分黯淡,于歌睡眼惺忪,慢悠悠套入拖鞋起身刷牙。
自称R的人联系过来的事情,于歌并未告知邢彦他们。独立解决这一切,不让任何人受牵连,是他最为迫切的愿望。
精神紧绷的后遗症是身体发酸,于歌踩着发灰的光线,去楼下买了豆浆饭团,沉默地坐回事务所,机械性地咀嚼。
胃部满足,他捡起落在沙发背上的衣服,对着镜子慢慢换上。
镜子中的人表情很淡,眼下擦着暗青色,像是一夜未睡。高挑的身形很适合酷飒的打扮,垂着眼换上假发,他又将自己摔入沙发,弓背揉着太阳穴。
R说会有人来找麻烦,于歌并不怀疑。
在他初中时实施犯罪却能安然无恙地脱身,R的身份神秘而极其危险。对方时而高亢时而阴郁的声音昭示这是个癫狂的人,他想让于歌痛苦没错,但应该不会屑于编造这样的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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