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宗问鼎阁。
太虚宗的掌门名叫燕定山,因修炼而一夜白发,当年他听闻雷火山惊现九婴凶兽一事,曾前去助阵,只是他到的时候,浮尸遍地,满目疮痍,只剩萧玥与玄策身受重伤。
想当初,萧玥与玄策也曾到太虚宗问学,他们还曾同窗三载,只是近二十年过去,早就物是人非,就连萧玥也心性大变,不复当日。
燕定山前来问鼎阁寻玄策,他见玄策从阁中走来,欠身问道,玄宗师,可寻到你要的典籍了?
寻是寻到了,多谢燕掌门慷慨相助。
玄策向燕定山道谢,燕定山却苦笑,曦青,多年不见,你变化良多。
玄策闻言,微微一笑,燕掌门此言差矣,二十年光阴,你我修为渐长,又怎么还是当年那个初入世的年轻修士?
二十年前,玄策来到太虚宗的时候,太虚宗上下的女弟子无不为他倾心,言念君子,温其如玉,说的就是他这样的温文儒雅的人,就连好些男弟子,也要争着和他结交。
但玄策与萧玥,同进同出,几乎形影不离。
现如今,温雅君子隐世不出,世人皆忘怀与他,普天之下妖邪依旧肆横,驱魔斩邪的君子却少了一位。
燕定山垂眸,你知我不是那个意思。
玄策看他,曦青不明。
燕定山看着他平静的眼神,不禁道,上次你前去寒山岭,为何不等支援便擅自与尸王交手?三百年前加洛人的禁制也无法困住的尸王,又岂是我等能轻易制服?你难道忘了十七年前的惨案了吗?
玄策的身体微微一震,面色微沉,我知,燕掌门无须重提旧事。
非是旧事,你在寒山岭的事我全部耳闻,你为了护住自己的徒弟,不惜催动无相心符,来重修加洛人的旧阵,若有一个闪失,你就会被旧阵相斥,会与尸王同归于尽。
玄策启唇,多谢燕掌门关心,这些年修为略有提高,能承受。
燕定山看着玄策,你能承受多少呢?
燕定山叹了口气,当年并非是你的错。你带领同门进入雷火山本就是为了斩妖除邪,你的师妹为了救你被九婴吞噬金丹,事情发生到那一步谁都不得已,你又何必固步自封,将自己藏在山中十余年,背着自责的包袱呢?
当年的颜清、玄策和萧玥三人都是临仙宗的弟子,颜清从太虚宗问学归去,便和天锦城的容放结成道侣,后来颜清听闻临仙宗主辖的仙山雷火山有妖兽出没,正好她在回宗的路上,便和当时正前去除邪的玄策等人一同前往。
谁知,雷火山竟然潜伏着凶兽九婴,一同去除邪的弟子全军覆没,唯独玄策与萧玥还活着。
等临仙宗的长辈及太虚宗长辈前去的时候,就只见萧玥昏迷不醒,玄策抱着九婴的第九个头跪在临仙宗弟子尸骸旁边痛哭。
燕定山对当时看见的情景历历在目,玄策的道袍染成血色,犹如地狱归来。雷火山下了一夜的雨,湿润的土地上散发着血腥气,全是临仙宗弟子的血肉,那九婴极其狠毒,吞修士的金丹不说,还要将尸体抓挠得血肉模糊。
燕定山本以为玄策会拂袖而去,没想到的玄策非但没有恼怒,反而眼中起了波澜,燕掌门,谢谢你的劝谏,前些年的事,不日前我也想通了,斯人已去,我自当不会再沉溺。
燕定山愣了愣。
玄策朝他施了个礼,正欲离开。
慢着。燕定山叫住他,我见你寻的典籍都是关于灵体双修你修炼可是出了岔子?
玄策摇了摇头,并未。
燕定山欲言又止,那你与萧玥
玄策见他迟迟没有把话说完,眉间多了些疑问。燕定山知道自己误会了,立马改口,我是说,萧玥回临仙宗了吗?我听闻他去了双月山,已经数月未归。
玄策回他,月前因收徒之事传信,说是事情已办妥,不日便归。我寻这个典籍是因我那小徒弟。
燕定山不确定道,小徒?是上次在大比之上,不用灵力也要与赵二赤手空拳对搏的容新?
玄策平淡的面色终于打破,是他。容新是颜清的遗子,自小不仅是双阳灵体,还被极阳之气缠绕丹田,容放寻遍名医皆无法帮他化解,现下他金丹已结,虽说寿数能增加,但却止步修炼,我实在于心不忍。
燕定山了然,我当年在问鼎阁的藏书中翻到一本《灵鼎录》,说是双阳灵体之人是绝顶的炉鼎良器,与之双修能修为大增,却不知同时身负极阳之气会如何?
玄策点头,眉间的愁绪未解,我正是因此《灵鼎录》而来,可惜书中并未谈及如何破解极阳之气,只说寻个天灵体的灵修与之双修纾解,除此之外,竟再无记录。
燕定山叹气,这天灵体的灵修世间少有,恐怕比双阳灵体更加难寻!
玄策的眼中闪过涟漪,并未回话。
燕定山没有发现他的异常,继续道,我那日瞧你那小徒拳脚功法倒是有趣,也罢,即便止步金丹也未尝不可,灵力修为再高又如何?天下的邪魔之多、修士也多,总轮不到一人去顶着,有你这个师尊在,保他平安一世也不算太难。
玄策也正是此意,保他平安,乃是我职责所在。
只要没有大的意外,容新安安稳稳地呆在缥缈峰,用灵丹妙药钓着,哪怕寿数比寻常修士短,必定也是一生无虞。
玄策听燕定山这番话,更加坚定心中所想。
容新正收拾乾坤袋准备跑路。
叶凛然要容新陪他一块回缥缈峰,容新肯定是不愿意的,因为接下来很快就要到五行极山的剧情,容新得去寻一些保命的玩意。
虽然现在封亭云没有那么讨厌他,也没有因为被玄策厌弃而和叶凛然产生误会,但是容新不怕万一只怕一万。
容新从伽楞寺的墙上翻了下来,正打算御剑而行,没想到叶凛然就木着脸站在寺庙门口。
容新从墙角下来拍了拍道袍,眼睛又在乱转。
哈哈,今晚月色真好,适合叉猹。容新从叶凛然身边走过去,又回过头来拍他的肩膀,小师弟啊,好巧,你是来赏月,还是来叉猹的?
叶凛然站在月下看着容新,他倔强的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的哀怨和失望,笔挺的背脊在凉凉的月光下看起来有些削瘦。
小麒麟就坐在寺庙的墙上半躺着,双手放在后脑勺上,两条腿荡阿荡,看起来十分欠揍,傻小子,我就说吧,这个人肯定是要偷偷离开的,他才不会和你回临仙宗呢。
容新可不高兴了,前辈,你这是说什么话,我这不还没有走呢吗?
小麒麟叼着根灵草,白了他一眼,要滚就赶紧滚,省得成日跟我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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