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连碰他一下的力气也没了。
别怪七公主,这是我们欠她的。
她不过是个小姑娘,被德妃养的单纯直白。一朝丧母,凶手竟然是自个儿的兄长,换做谁谁都得疯。
眼中带着极具的不舍,云容勉强的扯了扯自己的嘴角,对玉珩交代后事,玉珩,别告诉我的爹娘,我不在了。
他走了,总归有他的大姐姐云裳在,不会让二人享不了天伦之乐的。但如是知晓他去了,他们受不住。
艰难的咽了口血沫,云容接着道:就跟他们说,我是去游山玩水,拜访名山大川去了。
苏玉清他们那日说的向日葵,他还没去看过呢。
热烈的璀璨的阳光般的可爱生物。
你也别难过,我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的。
可惜,话只说了一半,云容眼前便彻底暗了下来,意识消散前只听到玉珩的大喊,不知所措的带着哭腔的凄厉调子。
自己还真是对不起他啊。
阿容,阿容!
呆呆的抱着没了动静的云容,玉珩傻子一样的喃喃自语,快醒过来啊,阿容。我再也不逼你了,再也不逼你了。
殿下,此毒微臣虽然没有办法,但可以用栖息草暂缓。
栖息草?
像是抓住了仅有的救命稻草,玉珩浑身一个激灵,他催促道:那还不快用!
这个
有什么要求快说。
老太医朝玉珩恭敬的行礼道:殿下,栖息草是禁药,可令人陷入假死状态,为期三天。这药引需要人血,必须是
还没听完,玉珩便抽出袖中的刀子,毫不犹豫的割在了自己的手腕上,大股大股的鲜血登时从清瘦的腕子上涌出。
玉珩轻轻的抬起云容的头,将腕子送到云容唇瓣。
老太医急声道:殿下不可啊,必须得是最最纯净的少年的血才行。
玉珩茶色的眼珠子转了转,愣愣道:我是,我是的。
一杆子太医:!!!
堂堂皇子,十六七的年岁竟然还保持着童子之身。就是放在普通的小官之家,也是不可能的。
这太不可思议了。
全身心都放在云容身上的玉珩,僵木的动作着。但云容由于陷入昏迷,没有自主意识,根本无法吞咽到嘴的液体。
眼见着鲜血从他嘴角溢出,玉珩猛的收回手,自己对着口子吸了一口,而后低下头去捏着他的下巴,嘴对嘴的喂了进去。
站着的一杆子太医:
*
用了栖息草后,云容身体陷入沉眠。浑身肌能几近停缓,蔓延的毒素自然而言的也慢了下来。
至于玉嫣兰,玉珩到底还是听从了云容的话,极力忍耐着对她的杀意,命令太医给她用了栖息草。把她搬到栖露殿,眼不见心不烦。
这努力夺来的三天里,太医院灯火通明,不分昼夜,终于研制出一种汤药,虽不能治愈,但勉强能续着,俗称吊命。
时间眨眼即过。
玉珩看着躺在床榻上的人影,本就清瘦的身形,经过一个来月的折腾,已使他形销骨立,整个人掩在被子下,望上去小小的一团,可怜的紧。
他心里不可抑制的泛起了疼痛,并不剧烈,却格外明显。
似是有人拿着钝刀在他身上割,一下一下,缓缓进肉。
他突然别过脸去,像是不忍再看,呆立了好一会儿,张了张口,却扯到自己干裂的唇瓣。
嘴里发不出一丝音儿,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了。
玉珩喉结滚动了几下,稍稍缓了缓,才干涩道:他,怎么样了?
侯在一边的太医连忙跪下,声音颤抖着道:小公子,他怕是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便被一股突生的寒气给兀的扼住,直直哽在了喉头,吐不出半个字来。
玉珩倏然低头,眼睛死死的盯着太医,里头的戾气像是要把他撕碎成渣,别跟我说什么我不想听的,后半句你想清楚了再答。
垂着的头紧紧贴合在地上,太医身子抖动的厉害,六皇子不想听的话?
无非就是这床上之人身体有所好转,可是这不能好的事儿,他如何能说好?
就算说了,早晚也得被发现了去,更何况,那小公子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
可到底他没敢说,战战兢兢的开口道:小公子,他,他身子还需好好调养。殿下,需要早日寻到神医才行啊。
神医?苗疆的神医吗?
玉珩闭了闭眼,滚吧,下去好好配药,如果治不好阿容,你们都得陪葬。
太医听了,面如金纸,浑身冷汗津津,连磕了好几个头才步履蹒跚的退下。
玉珩摆了摆手,示意所有人也都退下,等殿空了,他才慢慢靠近床榻。
他走的那般慢,像是一步步都踩在刀尖上,每走一步,都能把脚给戳的鲜血淋漓。
终是近了,他在塌前缓缓跪下,捉了云容一只手,握在手中。手里的感觉不再是原来的光滑玉润,干巴巴的,凸起的骨头硌着他的掌心。
他垂眸看了看,干瘦的手,仿佛只剩下薄薄一张皮附在骨架上,细细的青筋根根浮于表皮,显得有些狰狞。
那张清雅俊逸的面容,也被病痛折磨的几乎脱形。苍白的面容徒留一枚艳红朱砂,刺目的很。
眼底泛起的青黑,微微凹陷的脸颊,泛白的唇瓣,无一不显示这人病入膏肓,救无可救。
至于什么神医他派出了所有人手,全国上下各地的去找,也没有丝毫消息,那老头就像是人间蒸发,完全没影。
玉珩把握在掌中的手贴近自己的脸,偏了偏头摩挲了几下,然后小心翼翼的把这只温度很低的手放回被窝。
用一种极为爱怜的眼神看着云容,就这样静静的守着他。
仔细算来,他与阿容已经好久没有像现在这般,平静,和气的在一起待过了。
*
当太医端着一碗熬好的汤药走进大殿,就看到床前的情景,险些将他惊的端不住碗。
下意识的眨了眨眼睛,还是那一幕。
六皇子居然跪在床边?看那姿势,恐怕很有些时辰。
他连忙将碗放到一旁,几步上前就要去扶起玉珩,苦口婆心道:殿下,仔细着您自个儿的身子啊。
玉珩一动不动,状似没听到。
见六皇子没理自己,太医根本不敢多动,讷讷的收回手。
但主子跪着,哪里有他站着的份儿?遂跟着跪了下来。
此刻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上,天色擦黑,大殿中燃起了盏盏宫灯,在烛火的照耀下,玉珩低垂着头,脸一半隐没在阴影里,叫人看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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