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周氏放下手头上的杯子,朝云容询问道:容儿你方才想说什么?你与六殿下怎么了?
云容:没什么。
经过他娘这么一打岔,他才兀的想起来还有这茬子事儿在。他爹还在江南没回来呢!
本来跟玉珩在一起的事对于云府来说,就不亚于晴天霹雳,云容跟他娘说了免不得要大闹一场。该怎么收场他都还没个底儿,更不要说这种事还要来上两回的。
既然要闹倒不如一次性闹个彻底,也好过翻来覆去的折腾。
思及此,云容收敛了自个儿的情绪,若无其事的坐在凳子上拨弄着茶盏。
云夫人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是要说什么的?怎地又不说了?
云容:我想等爹回来再一起说。
他从小就由云尚书教养长大,和他爹亲近再合理不过的。因此周氏也没怀疑,她伸出一只保养得宜的白皙手掌,拿指尖轻轻戳了戳云容额心的朱砂,嗔道:小没良心的,竟知道想着你爹。
云容讪笑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叹息一声。要是等他如实相禀的那天,他娘还能端着这般心情对他玩笑似的嗔怒就好了。
眼看着入夜渐深,清冷的月色映照在院子外,显得格外寂静。
周氏扶住丫鬟的手缓缓起身,对云容柔声叮嘱道:容儿,你舟车劳顿,今夜便早些安置了吧。
以为云容脸色没甚血色是因为赶路,周氏眼中闪过心疼,你看你都清减了不老少,来日娘亲自下厨给你做些吃的,为你好好补补。
周氏虽然出自名门望族,但应着自身喜好,兼之家里人也惯着她,学了一身不俗的厨艺,全都是江南周家的私房菜,传了上百年,实属难得。
她养尊处优多年,下厨时日当然也不会多,偶尔会在逢年过节,兴致上来之际做做。
这时说是要为自己做膳食,云容自是高兴的,他含笑道:那便有劳娘了。
母子之间,何须言谢。周氏摆了摆手,踱步出了东厢房。
直到他娘走远了,云容才在夏竹冬梅的伺候下沐浴洗漱。
八月的天儿,既使到了夜里也依旧闷热难耐。
秋兰手里端了一大盆的冰块,在屋子中央停下,蹲身拿了夹子把大块儿的冰塞入卧着的青铜铁牛肚腹中。
类似这样的铜器屋里还有好几个,皆被一一放置在适合它们的角落,不多时,空气中就蕴含着丝丝清凉。
云容半靠在软塌上,闲闲的望着窗边的月色。
夏竹在他身后拿了烘烤的热乎乎的干帕子为他擦拭,夏天天儿大,发丝倒不用赞的太干。
瞧着窗户角处安放的铜器,夏竹皱了皱秀眉,朝一旁候着的冬梅使了个眼色,对云容轻声道:少爷,您身子骨虚,就别熬着,早些歇息吧。
大病初愈的身体确实需要好好将养,云容也感到有些倦怠,他扫了眼自个儿垂落的头发,点点头表示同意。
将将迈开步子,似是想到什么,云容温声吩咐,今夜不必守夜,你们都退下吧。
是。夏竹恭敬的福了福身子,跟着主子进了里间伺候着,剩下的冬梅则是出门,叫了小厮来把角落里的器皿搬开,放到了稍远一点的位置。
待云容在床榻上睡好,秋月照例检查了一圈儿,发现没什么异样后,轻轻的落了帐,少爷,夜里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奴婢就在侧间。
知晓了。
室内的光线逐渐暗淡了下来,伴随着最后一盏烛火的剪灭,陷入一片黑暗。
咕咕咕咕咕。
不知名的小虫子在庭外鸣叫,正是夜阑人静时,云容紧闭的眼缓缓张阖。再次瞥见塌边坐着的黑乎乎的人影,他毫不意外的唤出了对方的名字,玉珩。
阿容瞧着没有半分紧张,似乎料定了我今晚会来?黑压压的一团动了动,隐隐约约能看到些许火红。
云容:
像玉珩这般不要脸面之人,在他不愿之时都能夜半潜入他的卧房,如今确定了心意,安能不来?
云容无语了片刻,也不答话,只挪了挪身子方便他进来。
顺着杆子往上爬,玉珩快速的褪了衣裳与鞋袜钻了进去。
十分自然的揽住心上人的身子,玉珩无辜道:阿容,几个时辰不见我就抓心挠肺的想着你,念着你。思来想去还是顺从心意来寻你了,这不怪我的。
嗯嗯。极为好脾气的应和了他一句,云容转过脸来与他相对,玉珩,我俩的事儿恐怕得延后告知我家人了。
好。
听着玉珩问也不问的应了声,云容挑起眉梢,你难道没甚想问的吗?
有什么好问的?
玉珩随手握了他一缕发丝,细细的搅在指节上,好笑道:你肯把我们的事儿向父母和盘托出,我高兴还来不及,又怎敢对期限提出什么要求?
阿容不打算藏着这事儿,证明了他确实是打定主意要和他长长久久在一起的,区区延后算得了什么。
你
玉珩这般说,令云容有些难受,他顿了顿,为上面的话补充道:等我爹从江南回来,我便一起交代了去,只暂时委屈委屈你了。
他俩的事儿没被正式搬上台面,说不得要小心仔细着些。
谈不上委屈。
两人静躺了须臾,玉珩手掌下移,拉过云容的一只手在他腕子处摩挲了下,轻声道:那日送你的链子可还喜欢?
做工精致细腻的纯正祖母绿手链,云容下意识的道了句,喜欢的。
喜欢就好。玉珩偏了偏脸,在云容脸上亲了一口,柔声道:玉石养气,你既然喜好,便戴上吧。
猝不及防的被玉珩亲到,云容难免被惊了一下。黑暗中虽然瞧不见他的脸色,但云容能感觉到他的愉悦。
无语了几息,出于对玉珩突如其来的亲昵的不习惯,云容向他商量道:玉珩,你以后做这些能否向我打个招呼?
什么?一时有些跟不上云容的脑回路,玉珩没怎么明白过来。
就是别突然来这么一下,怪吓人的。说着,云容似是不好意思的动了动身子,想要平躺下来。
哦,原是我这么个粗人,吓到阿容了,真是万分抱歉。
玉珩态度良好的道了歉,旋即轻笑两声,斯条慢理的撑起一只胳膊,他支着额头,一字一句道:阿容,我要亲你了。
云容:!!!
这人是这么用着无比正经的语气说出如此暧昧的话来的?
被玉珩的口吻说的愣怔了一瞬,云容左肩便被人给轻轻捏住,干净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他身形几不可查的僵了僵,登时又放松下来。
云容抬起双手揽住玉珩的肩背,隔着薄薄的一件里衣,温凉温凉的。
明明他是从酷热的外头进来,奔波了一路,身上却比他这个待在置了冰的屋子里的人要凉的多。
恰恰相反的,是吻上他唇瓣的炙热。带着火烧般的温度,似是要将云容彻底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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