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担心,不是什么大毛病。
瞧着云容惊恐害怕的模样,玉珩牵起嘴角,轻轻抚上心上人的手腕,温声道:总不能,什么苦都让你受着。
他叹息一声,缓缓道:你受得伤,我也得受。
说话间玉珩略略歪头,眼角向上挑起,眉宇间竟然还透露出几分天真的纯质意味来,那种独特的少年感叫人淡忘了他的强势,回想起这人的年岁,不过也就十六七。
可这含着淡淡叹息的内容,却裹挟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偏执和追逐。
他既认定了云容,就此生都不会改变。
瞧着两人深情的戏码,云夫人眸中情绪翻滚,她沉默良久,终究还是决定顺遂了儿子的心意,勉强柔和了声音:你们快些起来吧。
堂堂六皇子能放下身份,面子和尊严,在他们身前磕的头破血流,可见容儿与他们说的那些个事儿都是真的。
这样的感情比火还要炽烈上千百倍,挡也挡不住。
而融刻进骨子里的执着也会让六皇子想尽办法,用尽手段的达到目的,决计不会对容儿罢手。
此时不同意,难不成今后要闹到六皇子强取豪夺的地步才甘心吗?
最最重要的是,自己儿子对玉珩显然也是情根深种,打从那人来了之后,便满心满眼的都是他。
既如此,她便不做那恶人了罢。
第79章
娘!察觉到周氏的退步,云容猛的转过脸去。
此刻流在他面颊上的血迹已然干涸,由鲜红凝固成暗红色。周氏目光在二人脸上逡巡片刻,干着嗓子道:你与殿下的伤口需要及时处理,我这就去寻府医。
话落,似是再也受不住般,周氏急忙夺门而逃。
娘!看着他娘匆忙的背影,云容下意识的便想去追,一侧的云尚书与玉珩同时拉住他,阻了他的动作。
让你娘冷静冷静。云逸蹙了蹙眉,害怕云容担心,便温声道:总得需要点子时间叫她缓缓。
他眼眸扫过半趴着的玉珩,客气道:不知殿下可有空闲,能否与臣一叙?
玉珩点了点头,应道:自是有的。
瞧他答应,云逸缓缓从地上起身,随后挺直了脊背,即使裹着宽袍大袖,也丝毫不影响他挺拔身姿,反倒为其增添几分儒雅。
一扫方才的狼狈,云逸又恢复了一朝尚书应有的模样,踱步离开。
云容:
他爹想跟玉珩交谈些什么?他心里免不得为玉珩担心,虽说玉珩身份尊贵非比寻常,但他爹怎么说也是为官二十几载,他做官的时段加起来比玉珩年岁还要来的长,该是不怕他的。
玉珩,你
不必担心。
玉珩截住云容的话头,微微一笑,若是连这点考验都受不住,又有什么资格和你在一起?
安抚的拍了拍心上人的手,玉珩撑起身子,管也没管压出褶皱和沾上灰的衣裳,就这么径直的出了屋门。
偌大的房间,霎时变得空落落的,云容久蹲在地,腿麻木了一片。他扶住摆放在不远处的凳子,艰难的直起腿,慢慢站起。
少爷。一个柔柔的女声响起,其中包含着对自己的关心和担忧。
手臂感到一阵助力,云容侧过脸去,原来是母亲跟前的大丫鬟春兰,他嘴边略过一丝笑意,看来他娘还是放心不下他的。
春兰身形往左一偏,向后道:劳烦林大夫为少爷诊治。
姑娘这话老朽可接不得。一名背着药箱的老者朝云容行了一礼,低头恭敬道:见过少爷。
这时他也不讲什么上下等级,没等主子回应便抬头细细的打量着云容的伤口,行医大半生,他自然一眼便瞧出了口子的深浅。
府医旋即又行了一礼,轻声道:少爷这伤并无大碍,待老朽开两瓶药,只消三两日便可恢复如初。
是吗?可这这,流了一脸的血。得出这么个结论,春兰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不过是看着唬人,瞧着可怖罢了。没等府医开口解释,云容浑不在意的拂了拂袖摆,掸了掸袍子。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清楚,他娘虽说怒气翻涌,可到底是没舍得对他下甚狠手。
在春兰的伺候下净了面,擦上药后,云容静静的端坐在黄花梨木桌后,单手支着额头,双眸放空。
那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直把站在身后的春兰给吓的够呛。可她丝毫不敢出声,生怕惊扰了主子,让云容情绪变的更加烦躁。
偶的转了转眼珠子,余光瞥见小丫头小心翼翼,如临大敌的作态,云容奇怪道:你这是作甚?
啊,奴婢是怕慌不择言的情况下,竟然险些将自己心底的真实想法给捅出去,春兰登时闭了嘴,低下头去不敢看云容的脸色。
嗯?
云容挑起精致的眉尖,心底感到好笑,他也不拐弯抹角,直白道:你莫不是怕我想不开?
奴婢不敢。
听闻主子的话,春兰心尖一颤,立即跪俯在地,既使地面铺着一层绒毯,也依旧能听到双膝碰地的沉重闷响。
我不过是玩笑之语,你无需如此紧张。方才她跪的太快,云容都没反应过来。他当下便伸出手略略一扶,把春兰给扶起。
走神期间,他竟是忘了在这样的时代,哪里有下人揣测主子心思的分儿?更别提什么不好的思想了,那是大不敬,足以惩处半条命的错。
瞧着她还惴惴不安,云容出声安慰道:别怕,我方才没听清,也不会有人知晓。
他眨了眨眼,说,你去给我泡盏茶,我有些口渴了。
是。
明知道这是少爷给自己台阶下,春兰却一直愣愣的站在那儿,不知怎的,她眼眶有些泛红,不知从何而来的情绪席卷了她脆弱的内心,明明,明明主子已经够烦心难受了,可仍是顾虑着她这么个小丫鬟的感受,她
舌根渐渐泛起苦味,春兰刚想说点什么,掩住的屋里兀的被人从外头推开,传来轻微的吱嘎声。
经历了两个时辰的赛跑,日光已经褪去了午时的白炽,变得柔和了许多,带着几分夕阳的暖意,浅浅的洒在屋内。
玉珩。于光下,火红色的衣角随风轻轻摇曳,美好的几能入画。云容黯淡的神色徒然点亮,眼中爆发出一股难言的光彩,明亮至极。
可下一秒,看见黑着脸站在玉珩身后的云尚书,云容默默的收敛了情绪,低声道:爹。
哼。
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云逸看也不看自家儿子一眼,抿着唇走到距离他最近的一只凳子前,一屁股坐了下去。
臭着的一张脸,活像是谁欠了他万儿八千两的银子。
见状,云容拧了拧眉,轻声唤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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