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茶心中一惊。
不过这念头也只是一瞬间,就一晃而过。
她母亲姜苑文笑了笑,一边在篓子里仔细洗着娃娃菜,一边絮絮叨叨道;她问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我就给她看了手机里存的照片。
姜茶眨了眨眼。
哪些照片啊。
姜茶小时候有一段时间被父母押着剪了男生头,说是结实好养活,于是就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毛扎扎的短寸头。那是她颜值低谷。那会儿大概是四五岁,整天在外面玩儿,皮肤也晒得有点黑。可以说是漫漫人生中最难看的一段时间。
姜茶白皙的手指蜷缩起来,心想,该不会是那些照片吧。
姜苑文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把手机从兜里捏出来递给姜茶:喏。你自己翻。你小时候可漂亮了,肉嘟嘟的,洋娃娃似的。
姜苑文瞥她一眼,颇为不满意,接着笑着抱怨:
长大了越长越瘦。
姜茶翻了一下,登时有些脸热。
很久以前的照片了。
摇篮里的、蹒跚学步的、肉乎乎的像糯米团子的。
往下慢慢翻看,还真的有那时候的照片!
微微有些黑、像个小男生的,还不止一张。
这叫可漂亮?
姜茶眼前一黑,脸颊微微有些热,她脱口道:妈,你也不挑好看一点的!
你还挺讲究。姜苑文笑了起来:你们在一起那么久,都老夫老妻了,还计较这些啊
姜茶不置一词。
无从解释。
她母亲知道她和纪梵老早就在一起了,却不知道前因后果。
姜茶又洗干净了一只碗,一边冲水一边问:
她还问什么了。
姜苑文悠悠道:
她还问你什么时候出柜的。怎么发现自己喜欢女孩子的。
姜茶心中一跳。
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姜苑文转过头,微微一笑:我说,你以前喜欢一个跟你一块儿长大的一个小姑娘,还给她写日记,被我跟你爸发现了。
姜茶咬着唇角,捂着脸,整个人都不好了。
那会儿流行一种纸页印着淡淡的印花的日记本,姜茶也收集了一些,偷偷在上面写一些矫情的文字,多半都和柏以涵有关。写完之后就把它藏在书柜的夹层里,结果行为太过草率,被她母亲发现了。
发现也就发现了。
都是以前的事儿了。
可那些怎么能告诉纪梵呢?
姜茶登时急了,雪白的脸颊浮起一层薄粉,红唇颤了颤,半是生气半是羞恼:这怎么可以和她说呢?
怎么不行?
姜苑文洗着菜叶子,温声道:你们年轻人,不要总瞒来瞒去的。有什么不可以摊开来说呢。
......
她人还是可以的。
姜苑文笑了笑,柔声道:我跟你爸回去后,你们两个好好相处。
纪梵应当知道,她母亲口中的那个女孩子,就是柏以涵。
不过她知道了又怎样?
姜茶心里想着,纪梵知道了也就是一笑而过吧,毕竟她又对自己没什么别的感觉,根本不在意才对。
窗外的细雨又飘起来,阳光照耀着,温暖湿润。
姜茶抬眸,看着雨幕微微出神。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51000:43:11~2020051023:42:2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白菜不好吃、钰涵、专业路过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三岁10瓶;橘子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8章
长长的道路,两边的樱花开了满树,坠的枝头沉沉的,天空下美如油画。
车在楼下稳稳停好,纪梵合上车门,把黑色大衣微微拢了拢,有些畏寒。身体生病了,就是这么奇怪,分明只是头疼,可这疼却像牵扯到全身了似的,从头到脚都开始不舒服。
她怕风。
怕热。
一瞬间什么都不对了。
纪梵轻叹,电梯门开了又合了,走在过道便闻见一阵清香。
是什么汤的味道。
从前她母亲也喜欢煲汤。南方人的家庭,口味清淡,不吃辣、不重油,唯一的爱好就是煲汤。
是海带炖排骨、胡萝卜煲玉米,还是山药蘑菇?
纪梵捏着钥匙开了门。
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女人走了出来,看见她,微微一笑,很是和煦。
小纪回来啦?
纪梵把包往衣帽架上挂,轻轻笑了。
听茶茶说你感冒了。给你煲了点驱寒的汤。
她转身盛出一碗,放在饭桌上,还冒着热气。
先喝一点,尝尝咸淡。
姜茶的父亲坐在沙发上看报纸,闻言抬眸看了她俩一眼,嘀咕道:把她给惯的。
纪梵听见了,也没在意,淡淡笑了笑:谢谢妈。
姜茶呢?
纪梵坐下身,浓密的长睫被水雾染的乌黑透亮。
在楼上呢。我叫她下来。
没事。让她忙。
哪里在忙,跟老同学聊天呢,聊了好久了!
姜妈妈把白瓷汤勺往碗里一放,抬头道:茶茶,别聊了,下来吃饭。
纪梵微微一怔。
老同学?
聊天?
是她想的那个么。
屋里很安静,唯有厨房的油烟机轻微的声响、姜茶父亲翻动报纸的声音。
算起来,我们也在这里呆了有一会儿了。
嗯?纪梵意外地抬眸。
家里也还有些事情,可能差不多要回去一趟。
回去了,还来么?
姜苑文笑了笑:
我跟她爸倒怕打扰你们了。
纪梵下意识想挽留,可她素来不会说这些话,一时间就只是静静地瞧着她,眸子里闪过某些微妙的情绪。
这几天按时吃药,倒真的好了许多。
突然看不见东西的情况几乎没怎么出现了,只是仍有些头疼,且那疼痛来的猝不及防,尖锐犹如针扎,每次都如闪电一般一闪而过。
比起疼痛本身,那种不确定的感觉,更叫人心慌。
就像头顶悬了个巨石,沉沉的,不知何时就要砸下来。
纪梵刚开始犯病时,还有些纠结要不要手术,如今病情好转一些了,她就更是确定了,能靠吃药维持着,就绝对不手术。
她讨厌医院。
当年她母亲车祸,纪梵在医院过道的长廊上坐了一夜,眼睛睁着,生怕错过什么消息。
可最后人还是没了。
那种绝望的感觉,她体验过。
开颅手术,可不是闹着玩的。
倘若出了点意外,姜茶怎么办?
她本没什么挂念的东西,这时却忽然多出来一样。这感觉很陌生,陌生里,却又柔软的不可思议。
纪梵垂眸,浓密的长睫颤了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