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当然,韩非理所当然道,他希冀地看向李斯,李廷尉也、也希望大、大王废、废用姚贾,是、是吧?
随着韩非的明亮的眼神,众人的视线也随之汇聚道李斯的身上,众所周知,姚贾还是李斯亲口推荐上去的人,现在这是要打自己的脸了?
一开始便一直低头沉默的李斯终于抬起头,他对上韩非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透彻,明明洞察了事件所有的黑暗,却依然还是容不得一粒沙子掉在里面。可惜,对方澄净如初,但他从一开始便是凡事间的尘土,纷扰流离,只想为自己谋取一片天地。
李斯缓缓摇头道:并非如此,我并未告诉你任何消息,你从何得知我并不知晓,而据我所知,姚贾的任务完成地很好,秦国已不用担心与魏国敌对冲突。
韩非错愕地看着李斯,茫然不知所措,顷刻间,他仿佛又回到了韩国旧日的时光,所有人都反对他推行的政策,即便他说的都是正确的,是能救国的,但是旁人不知为何,就是从头到尾拒绝他的指引。他曾以为这是韩国亡国之象,却未曾想,如日中天的秦国也是如此。
当真是他错了吗
韩非眼中的光黯淡下来,嬴政皱起眉,开口道:看来是有人故意挑拨,此非韩先生之错,寡人
大王,李斯开口打断嬴政对韩非的维护,他开口道,臣以为挑拨之人并非旁人,就是韩非。韩非自前几个月来,便一直劝大王,先伐赵地后伐韩地,大王不从,故而
李斯!莫要乱语!
大王,韩非,韩之诸公子也。今王吞并韩赵,韩非怀旧仇国怨,此人之情也,臣并未乱语,李斯步步紧逼,就凭嬴政对韩非的维护,他今日就势必要将韩非拉于马下,臣听闻韩非每见其父,定孤身前往,遣散下人,此非密谋又是何事?去年微臣还见他头上有伤,怕不是办事不利,被父责罚了罢。
韩非听到李斯提起自己的父亲,浑身一颤,他冒着冷汗,越发紧张,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没、没、没有我、我
李斯嗤笑一声:如此作态,怕是被微臣说中了。
嬴政没理李斯,他看着韩非,安慰道:韩先生慢慢说,寡人听着。
然而,嬴政的安慰并没有任何效果,原本还能发出声音的韩非此刻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李斯见嬴政到这时还在维护韩非,一忍再忍,终于彻底爆发出来,他冷眼看着韩非,向嬴政上前一步躬身道:大王,韩非向来敏锐,他若是说姚贾有错,那对方肯定有问题,大王要是觉得韩非无辜,那此言定为真,不如召回姚贾查一查?
嬴政握起拳,这已经不是简单看韩非是否忠诚的问题了,这是李斯,不,这是李斯和韩非一起给他准备的选择题:是用与现实格格不入的忠臣,还是用一时有利的小人。
不必了,嬴政吐出一口气,断声道,韩非行径可疑,当先明察之!
嬴政不是魏王,他从来不是优柔寡断之徒,他从来都明白,想要统一天下,他必须得要用能人,无论是忠是义,是奸是邪,即便为此,他要做出错误的决断,但是他依然走在统一的路上,便够了
秦国,咸阳宫内。
十三四岁的少年正处在青春期的前夕,在这个年纪的男孩总是幼稚而又调皮的,但是也并非所有人都是如此,在某些特殊的环境之下,总有些人成长地与众不同,比如说扶苏。
他的身量还未抽条,但言行之间却已见早熟之态,他熟练而仔细地将纸上的算数题做完,然后双手交给在一旁的甘罗。
甘罗迅速地浏览了一遍,颇为欣慰:公子于算数一道已然精通,微臣教不了公子什么了。
扶苏微微一笑,他摇头道:夫子谦虚了,是孤也就只能到此了。
甘罗笑笑,并没有反驳扶苏,确实,真要说起来,以数学的精妙,现在的扶苏也不过算是入门,只是身为储君,学习算数本就是为了一个数字的概念,也不必再耗费精力学下去了。
既然如此,微臣明日便与大王言明,公子日后可以腾出更多精力来做想做的事了。
扶苏喜欢志怪奇事,只是苦于甘罗和淳于越两线高压教学,所以只能一直压抑着自己的爱好。
孤也在此先恭喜夫子入朝堂了。
算起来甘罗十二岁成名,一直挂着一个上卿的空名,直到现在,都快熬到三十岁了才终于进入政治中心,也是蛮不容易的了,不过这么多年也不是白熬下来的,到时甘罗一进去,秦国的财政权就会直接落到他头上。
即便是甘罗,自己回头一想也是唏嘘不已,想自己曾经也是个小天才,结果现在却已经老到教出一个天才徒弟了没错,在甘罗眼里,自家的徒弟当然也是个天才,不过事实也确实是这样就对了。
一想到以后不能再教扶苏什么了,甘罗竟然萌生出了一丝不舍之情,他咳了一声,问道:公子可还有什么疑惑?
算数上是没了,只是旁的扶苏犹咬了一下嘴唇,问道,有一事还请夫子赐教,不知,夫子对韩非这一事有何看法?
甘罗顿了顿,这件事可有点复杂啊,而且他知道的也不多。
公子为何有此一问?
扶苏犹豫了一下,开口说:父王向来喜爱韩非,也常常带孤拜访他,其为人孤和父王都是知晓的,所以这次怎会关押韩非?
甘罗问:公子可是觉得大王做错了?
只是觉得不合适,扶苏摇摇头:当年父王坑杀赵国士兵,夫子就曾告诫孤不可单以对错看事,孤不敢再犯,孤这次只是想弄清父王为何如此做事。
扶苏确实问到点子上了,事实上,甘罗都觉得有草古矢豆些奇怪,他明白韩非迟早会离开朝堂,却没想到会以这个形式
大王做事,岂是臣可揣测不过有一人或许知晓,公子不妨可以问问他。
扶苏想了想,迅速锁定了人选:夫子说的可是墨斗叔叔?
甘罗欣然点头,说来,上次对方提出的事他也想得差不多了,也该给对方一个交代了。
第123章
两个月前,墨斗曾找到了甘罗,与其商讨了钱的问题。
钱这一个字在诞生之时就涵盖着许多意义,比如说优越的生活、无尽的权势,亦或是埋在钱眼下的层层白骨对于很多人来说,一生所求也不过就是这个字,富有无疑是许多人的梦想。
但是要是将因果倒过来呢?
无虑的生活保障,因时代限制本就无法满足的物质追求,完全能够影响到整个时代的话语权,在拥有这些条件下,墨斗他成功地一夜暴富了,尤其这些钱还是他用清的家产借花献佛
墨斗拿着这些钱,仿若拿了一块烫手的鸡肋,拿不住,也吃不下。
在大手花钱,买下足够用来练手的石料之后,墨斗看着这些钱陷入了沉思之中,话说历史上有没有什么例子给他借鉴一下吗,就是钱多到不知道怎么用的那种
该说不愧为神奇的历史,虽然有记载的史实不过几千年,但巨大的阶级差异还真是产生了这种情况,尤其实在东晋的时候,各种奢靡的用钱手法简直令人大开眼界,墨斗津津有味地看了一遍,然后心疼地关上了网页像这种做法若是在盛世还能繁荣一下经济,但在战国,却是劳民伤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