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屋传来断断续续的咳嗽声,周父喘了几口粗气,顾及到他母亲,于是将声音放低了些,你好好的在里面反思!后日科考,我送你去!
父亲怒气冲冲的走了,周知靠在墙边一整颗心都寒了下来,和细柳表白心意后在一起的那七日像快活的前世光阴一般,他那样想捧在心尖的人,思念了无数日日夜夜的人
这种感觉就像是最亲的人往你心口捅了一刀,你却什么都做不了。
风哗啦啦的刮进来,刮得周知落寞而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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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两天了,吴三里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已经两天了。
尚晨看不过去就想过去劝劝,结果人家苦笑着说等得起。
都是我一开始急于求成,尚晨担忧的看着吴三里的背影,一开始就不该利用周知来着。
他一转头,发现旁边空荡荡的,便又把脸别了过去。
小九昨天就说有事情,于是回总部去了,到现在也没回来。还好通道口只是暂时关闭的,小九自己也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尚晨就也没留他。
他最近总是忙着低头整理各种的资料,要不就是一动不动的发呆,面前飘过一大堆滚动的数据,尚晨都不好意思打扰他。
只是最近这个任务进展实在是太慢了,小九也不在身边,更没办法进一步的开展。尚晨只能干着急。
吴三里的等待和焦急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他的好感度,进度条掉到了百分之六十。尚晨只好想着法儿天天对吴三里嘘寒问暖的,心里也不禁奇怪起来。
按理说,周知这个人对吴三里绝对是动真心的,他爱这个人比爱他的性别要多得多。可是为什么等了这么好几天也没有动静?
下午的时候尚晨特地去周知家里面敲了门,敲了许久结果都没有人应,只得回去。
茶桌前的吴三里状态更差了,惨白着一张漂亮的小脸趴在桌子上,手里捏的帕子湿了好几处。
他连拒绝都不肯亲自过来对我说了吗?吴三里又是一阵小小的呜咽,说出来的话明显带了哭腔,我就这么这么的让他厌恶吗?
尚晨慌里慌张的想上前安慰,没想到他自己直起腰来擦了眼泪。
明天他就要去科考了,我就不信不能在路上堵到他!吴三里瞬间像来了劲儿似的,吸了吸鼻子将乱发抹到耳后去,我难道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东西吗?他怎么能这样对我!
说着说着吴三里又把自己给说委屈了,我这大半辈子就爱了这么一个人,恨不得掏心掏肺的对他好可是,可是他周知又把我当什么人?
眼看着又要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尚晨忙上前劝说:说不定人家也有什么难处话说到一半尚晨就说不下去了,他不知道该站在什么立场上去安慰吴三里,现在可真是把自己往死胡同里面整了。
尚晨叹了口气,安慰似的拍了拍吴三里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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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考那日天亮的很早,周知起床细细簌簌的洗漱完,然后去母亲床前磕了个头。
父亲已经将东西都准备齐全了,一脸肃穆的站在门口等着周知。
来,给周家的列祖列宗磕头行礼。重要的事情在眼前,周父也管不得自己儿子那些不堪启齿的琐事了,权当他年纪还小,大一些就好了。
周知刚刚要弯下腰去,就听见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来的人似乎性急的很,门板上的灰尘随着大力的敲击抖落下细簌的灰尘来。
周父看了周知一眼,挥挥手让他继续行礼,自己走到外面去给人开门。
这里就是周家?为首的男人面中长了一颗痦子,门牙突出,看面相就知道不是什么好惹的。
周父警惕的看着围在自家门前的一群人,皱起眉头来开口说:请问有何事?
没什么,就是你们家还欠了我们家一点银子没还。低沉的嗓音在那群人中间响起,贺楠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家丁,笑着朝周父挥了挥手上的地契。
这地是之前周德泽抵押到我们家名下的是吧?贺楠大摇大摆的走进大厅,一屁股坐在上座上,惹得周父站在旁边皱了皱眉。
周德泽是周知的爷爷,去世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这样久的事情现在突然找上门来,这帮人显然是来找茬的。
贺楠得意洋洋的挥了挥手上的地契,用一种欠收拾的语气说:三十年前你爷爷拿一块破地来抵走了我们贺家五十两银子,现在契约上面的时间到期了,我来讨个债。这样吧,大方点儿,本金我姑且不要,加上利息,你们家还得拿出二十两银子来垫上。
周父脸色大变。
贺楠找到周知家完全不是为了那狗屁二十两,他们家难不成还缺了那点银子,非得自家少爷大清早的跑过来讨不成?
闹到现在完全是因为之前吴三里的事情。
先前贺楠在茶馆碰了一鼻子灰,回去之后心中怎么想怎么不服气。可惜吴三里无父无母,身后还有个慕容唐撑着腰,短时间内很难从他身上讨回自己身上的亏。
不能从吴三里身上下手那就查查他身边的人,这一来二去的贺楠就注意到了周知。仔细一动手脚,结果发现了两家中间还有这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于是不要白不要,好好的过来闹一场也算是给贺少爷出了口气。
周父颤巍巍的揪了揪袍子说:这是哪一出的事儿啊!我们家现在哪里出的起二十两?
出不起?贺楠眉毛一扬,恶狠狠道:出不起那就和我见官府去!这明明白白的写着呢,今天谁也别想给我赖掉这个账!
哎呦一向稳重的周父现在真是急了,如今家中再无闲钱,唯一的二两银子全在周知赶考的包袱上,可这是绝不能拿出来的钱。
周知拎着单薄的行李站在旁边,消瘦的身子立在闹哄哄的大厅一角,显得尤为格格不入。眼前的混乱似乎完全不入他的眼,周知目光有些恍惚的盯着远处,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少爷,你看看能不能宽限两天,犬子今日赶考,你先放他去吧。剩下的事情,老夫来办。周父一辈子站得直,没有求过什么人,可今日却卑躬屈膝的站在贺楠面前,为了区区二十两急得满头大汗。天色也不早了,若是错过这次考试,周知就还要等三年而他母亲却是等不起了。
哦?贺楠似乎这才想起来还有周知这个人,他撇撇嘴唇,目光落到那个清瘦的少年身上,嘴角勾起一点不怀好意的笑容,是吗?
是是,周父用袖子擦了擦额角上的汗,虽然知道这一帮人过来就是无理取闹的,但没办法他们人多势众,加上自己家确是还有这么个东西没有了解。恰恰又赶上周知赶考的日子,事情赶着一堆儿来,弄得人心惶惶的。
犬子读书数载,就是为了能在今日出人头地。周父赔着笑给坐没坐相的贺楠毕恭毕敬的倒了碗茶,言语之至生怕他不晓得其中的重要,怕他让人拦着周知不让儿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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