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舒,为了我,你不值得。”
“你就应该在九天之上做个闲散的神仙,而我,永远都要躲在地狱最龃龉的地方。”
一阵狂笑之后,周子溪还是捂着脸泣不成声地哭了:“混沌石镜里,阿舒他对着我的遗物说话了。他说:哪怕你的身体里藏着最大的恶意,可你一直都是最善良的人。你为什么就不相信呢,不相信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帮你抵抗恶意,不相信我愿意为了你放下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
“就快成了......我的樊笼大阵就快成了。到时候,我把自己困住,生生世世,不生不死......千舒,我再也不会害你,再也不会连累你,千舒,这是我应得的。”
周子溪自从来到虚妄之川以后,身上携带的恶意发作的频率越来越多了,从前还有沈千舒陪着他的时候,恶意还能被勉强地压住,虽然偶尔也会失控,但次数绝对没有现在多。
于人间身死之后,却在夜游地府成了鬼王之子。附在身上的恶意并未放过做鬼的他,于是他独自来到虚妄之川,想要藏匿关于自己的一切。
如今周子溪孤身一人在虚妄之川踽踽独行,越来越觉得没有必要压制自己的恶意,越来越觉得自己已经与恶意融为一体,恶意于他而言,如影随形。他的周身恶意环伺,他终年累月被恶意所侵扰。
可是焦虑,恐惧,以及蚀骨的疼痛,反而让他心安。于是,他苦心孤诣修造他的樊笼大阵,打算终此一生,将自己,以及满身恶意,困于阵中。好时刻提醒自己,自己究竟把沈千舒害的多惨,自己的存在有多不值得。
“千舒,我真舍不得你,但你师傅说的没错,我就是你道心之上的尘土,灵台之上的尘垢,仙缘之路上的顽石,终将害你一事无成陷入深渊。只有我万劫不复,才能还你前路坦途。”
“我去看你最后一眼,就一眼。千舒,对不起啊,我喜欢你。”
周子溪已经疯疯癫癫很久了,他带着哭腔,自言自语。
现在,此时此刻,樊笼大阵终于快要告成,只差最后一步。
在那之前,他还想最后去一次混沌石镜那里,看沈千舒最后一眼。他又哭又笑,心不在焉地走出自己的道场,前往混沌石镜,去看那个他自以为永远不配得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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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妄之川迷雾重重,越往深处,似乎雾更大了。
周以光接近挽住周衍的胳膊,五指攀上周衍的手,挠着他的手心,道:“雾太大了,抓紧我。”
周衍紧紧回握住他,“放心,不会走散的,你身上有我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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