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汲说镇南王府有一位善解蛇毒的大夫,他已经快马加鞭派人去请,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呢?
他从没有这样清晰地认识到皇位的更迭意味着皇帝生命的终结,或者说他潜意识一直在逃避这个问题。
他一直都知道,谢淳是要当皇帝的,却从来没有这样的直观地感受,他当登基的时候,皇帝便已经是先帝了。
他就没有爹爹了。
太和殿前,洪大人说出皇七子谢淳几字时,下方有一瞬间的骚动,紧接着便是沉默。谢润错愕地抬头,有些不可置信,朝中他的呼声比谢淳要高上许多,论功行赏也该是他。
老**宫那日,带人守着乾清宫的是他,为护驾受伤的也是他。
他牵制住了老二,救驾有功,而谢淳,他不过是去了一趟郡王府。
不过是,去了一趟郡王府。
谢润忽然就明白自己输在了哪,他不是输给谢淳,他是输给了宣和,从小到他,他都没赢过。
他还是不够了解父皇,谁能想到一个君主,居然真的会将养子与江山放在一样重的位置上考量。
谁能想到,皇帝真的会因为谢淳更重视宣和而选择他。
石砖上跪得久了,寒气沁入了膝盖,这个时候谁也顾不上些许的不适,众人眼中或是震动或是释然或是不甘。
当事人却十分淡然,心中所想也不过是,不必叫阿和吃那样的苦了。
圣旨一宣,谢淳便是太子。
他站起身,洪大人将手上的圣旨交给他,头一个向他行礼。
接着便是山呼海啸般的朝拜之声。
宣和依稀听见了“太子殿下”几个字,往太和殿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道是谁。
他仍是松了一口气。
不论是谁,如今储君已立,社稷无忧,皇帝的病情不必再隐瞒,他们可以倾国之力去寻求解毒之法了。
皇帝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睁开了眼,问宣和:“几时了?”
“辰时初刻。”
得到答案之后他点点头,知道圣旨已经宣了:“宝儿觉得是谁?”
宣和摇头:“我不知道。”
原本他会觉得是谢淳,但后来皇帝似乎是有心要立小皇孙,他便摸不清他的态度了。
皇帝说:“哪个对你好些?”
他原本要立的也不什么皇孙,不过如今说这些都没有意义了。
面上都是挑不出错的,尤其是老三,但宣和很清楚,不论谢淳对他是什么心思,会发自内心地照顾他的只有谢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