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鲁修感到精疲力尽。
虽然早就知道C.C.就是这种性格,但是每一次
(那就随你好了我才不想管你)
这一缕思绪与其说是无奈之下的妥协,倒不如说是自暴自弃的泄愤。
沉默过后,鲁鲁修听到了C.C.的叹息声。
不过也不排除是他把自己粗重的呼吸声认错的可能性。
真是让人讨厌。
这家伙
「在他们得到那几只用他们的话来说是非常珍贵的虫子后,变化就已经开始了,说起来也差不多是那个时间,我意识到你也在这里。」
见C.C.终于打算配合,鲁鲁修松了一口气,稍微放松了一点神经,连肌肉都没那么紧绷了。
脑海中,绿发金眸的魔女的声音依旧不紧不慢地诉说着。
「具体我也说不清楚,就算你怎么生气也没用,我知道的只有某种无法形容的东西发生了变化而已。」
「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
鲁鲁修也没有期待C.C.能说出什么超越她那颗脑神经再生失败的脑子所能思考的内容。
「你说谁脑神经再生失败啊白痴男!!!」
()
「要怪就怪这个联络方式,又不是我邀请你阅读我的想法的!」鲁鲁修表示他不仅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反而还理直气壮。
「哼」C.C.罕见地只是冷哼了一声就揭过这个话题,答道:「坏的。还记得我当年为什么出现在成田山吧,是比那次还要糟糕得多的直觉。」
「这种事你给我一开始就说出来啊废物女!!!」
鲁鲁修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险险拉回理智压抑住身体反射的鲁鲁修丝毫没有怀疑C.C.的直觉准不准,经历了这么多事,他早就明白有些东西即使不了解也无关大局的道理了。
「你感觉到了什么?」
鲁鲁修没好气地问,虽然声音听上去很烦躁,但是神经却渐渐绷紧,可见其已经准备好接受无论是什么超出预想之外的惊人内容。
「并没有感觉到什么。」C.C.语气平淡地说,「只是随着变化这一状态的逐渐加强,一开始模糊不清的现在变得明显了而已。」
远在另一个空间的魔女无力地瘫在床上,闭着眼睛神情平静,似乎睡得正香。
「有什么无法挽回的事会发生。比契约者的死亡还要糟糕一万倍的,近乎命运的绝对性虽然想过跟你说放弃吧,但是你的话,不可能抛下世界不管的吧?所以在开始行动之前,至少要保证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会有人救你,就是这样。」
有看似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鲁鲁修什么都没想。
只是一遍又一遍地,虚幻的声音在脑海中回荡。
在体感时间过了接近三分钟后,鲁鲁修才开始传达已经斟酌好的,绝对不会泄露真心的话语。
「C.C.,我不会死,同样的话我已经说过一遍,和你缔结契约的人也是恶魔,一群连自己的世界都无法守护的域外流民而已,我绝对不会输。所以比起担心我,你还是担心自己比较好,不管怎么说,现在更需要担心的人是你才对吧。」
脑海中,不老不死的魔女似乎发出了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叹息。
鲁鲁修眼前几乎清晰地浮现了C.C.叹息时的面容。
这种时候,鲁鲁修觉得C.C.就像一棵有意识的树,从世界诞生之日就存在在年轻的山脉上,直到群山已老,她的眼神也染上了岁月的色彩。
「我就知道随便你吧」
C.C.以一种不甚在心的语调缓缓道。
「对了,现在外面是什么季节?」
鲁鲁修微怔,「冬天,怎么?」
「下雪了吗?」
「下了。」
「这样啊」
「再继续沉默下去的话会被刀剑付丧神怀疑,我、我」
「啊,拜拜。」
鲁鲁修又保持着坐在椅子上的姿势出神了片刻。
再抬头,黑发紫眸的少年脸上挂着看不出真实情绪的微笑,他环视了一圈坐在下首的刀剑付丧神,见他们大多都已经放下了出阵名单,看样子是看完了,便道:有什么疑问的可以提问了。
没有继续孤独下去的必要了。
莫名地,鲁鲁修脑海中再度浮现了这句话。
随着这句话联想到的是一切开始之时。
王的力量会使你孤独。
那么联系在一起,很轻易地便能得出一个结论。
一个C.C.没有说穿的结论。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如果不想被刀剑付丧神怀疑他有什么突然发呆的习惯的话最好赶紧转移他们的注意力。
出阵名单里每个队伍的人员配置是鲁鲁修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结合了论坛上发帖的一些审神者战斗经验和刀剑付丧神的战斗视频,再加上不同等级的战场上有可能造成的伤害值等许多情报都得出的最优解。
按照这个配置出阵是最有效率的,可以最大限度地在提升等级的情况下保证刀剑付丧神受伤的可能性降到最低以节省不必要的资源浪费没办法,曾经的皇帝陛下现在也只是一个身无长物的普通高中生而已。
鲁鲁修现在可以调动的财政预算只剩下原计划是下个季度的租金了。
不过只要不出意外的话就不会有动用到备用(最后)储蓄的情况。
正如鲁鲁修所说,这件事很好说明,所以刀剑付丧神也只是简略地问了几句和鲁鲁修的本意完全没关系的,诸如我能和兼桑一起出阵吗?、我这种仿品也有当队长的资格吗?这样的问题,很快这件事就算是告一段落了。
接下来才是被C.C.打断了的会议主题。
关于我的目的的事,鲁鲁修看向陆奥守吉行,和陆奥守说的一样,没错
一直关注着审神者的歌仙兼定觉得鲁鲁修忽然有些心不在焉。
既然都来到了这里,也签订了契约,那么比起信任别人,我更相信自己
偶尔也对他人多点信任吧。
(哪有那么轻松啊笨蛋披萨女!)
从刀剑付丧神的视角去看,他们的审神者脸色越来越阴郁,眼帘也渐渐垂了下去,在眼底投射下一圈斑驳的阴影,叫他们分不清审神者眼中的情绪。
不知为何,笑面青江总有一种审神者在生气的感觉。
权力当然是握在自己手里才让人放心,这对你们也是一样,出去战斗的人是你们,拼死的人也是你们
你只是习惯了说谎。
(啊啊没错我就是一个骗子怎么样?)
所以
至少要保证自己有危险的时候会有人救你。
(我才不需要你瞎操心)
我是说
乖巧地正坐在榻榻米上的刀剑付丧神们茫然地看着审神者的头越来越低,最后少年抬手用力按住左额,声音轻不可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