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围绕了一圈,眼看天色就要暗下来了,荣屿才拦了个出租车,报出地址。
庆岚别墅区?司机重复了一遍。
荣屿坐在副驾驶,手撑着脸看窗外边儿的景象,发出个沉沉地单音节:嗯。
路程不算太远,无视掉司机的搭话,大概有近一个小时的思想放空期,荣屿这才捡起丢在脑袋角落里,关于家庭的部分。
赵妍是大学英语老师,学校在隔壁城市,是个重点,但荣屿从没去了解过,更不打算报考。
老师自然是住不起别墅的,有钱的是工作狂老爸荣尧,两人平时忙的一年见不到几次,一家三口关系特一般。
荣屿这两年尽量避免三个人同时出现,十之八九要因三观不合而吵架。这两人到这种地步都没离婚,真是神奇。
怀揣着家里没人的希望,荣屿拧开大门。好在心诚则灵,偌大的家里寂静无声,没有第二个人在。
坐在沙发上,荣屿兴奋一阵,压下微末的苦涩,拿手机点了外卖,准备好几天不出门。
刚下单,于绛的电话就打来了。
喂,荣屿翘着二郎腿,约一个?
就是找你约,网吧通宵!于绛似乎在外边儿,车流声很大。
啧,荣屿说,没意思。
开玩笑的,出来吃饭吧,我请客。于绛说。
荣屿刚想答应,想到才点的外卖,今天算了,明天吧,我点了外卖别浪费了。
于绛拔高了嗓音:我操,你特么真是越有钱越抠门,我请客!
明天,荣屿背靠在沙发上,今儿考完试有点累。
于绛:明天你请客!
成。
荣屿坐在烧烤店等于绛时,手里头的手机因为聊天消息震动个不停,因为程安说会通知什么时候去上班,所以荣屿就把他设置成了特别关心。
程安改了个网名,就一个字:安。
安:下周一开始,一三五七,每天早上十点到下午五点,中间休息两小时。
荣屿也改了个网名,跟风一个字:屿。
屿:还有六天才到周一啊,小老弟,这六天记得想我!
程安没回消息了,一想到小老弟那副想打人的表情就想笑,低低笑了两声,被幽怨地声音打断。
我都坐下来吃了两串肉了于绛捏着肉串,和谁聊这么开心,连铁子都不管。
没,荣屿放下手机,看了看他,你怎么瘦成这鬼样了。
工作令人废寝忘食。于绛说,对了,你还记得去年十一月份,和你打架,最后蹲局子里的那个龙哥。
荣屿回忆了会儿,记忆里这几年出现的龙哥虎爷太多了,那群傻□□自称哥就认为其他人会多怕他们似的。
记得。荣屿吃了口味道不错的肉串,放出来了?又来找我麻烦?
出是出来了,于绛点根烟,不会来找你麻烦,我摆平了。我让他跟我这个成年人打一架,他不干,给了一千块钱屁颠屁颠滚了。
前两年是荣屿最浑浑噩噩的一年,没理由地和人打架,受伤,进局子喝茶像家常便饭。
赵妍不怎么管他,荣尧要管。
其他人揍一顿就老实了,龙哥是个例外,说好单挑找了一群人围殴,荣屿手被打的骨折也要把几个人的腿搞断,老荣怒了,就把龙哥整进局子里吃了半年饭。
手没大碍,后边儿吊了个把月的板,赵妍实在看不下去自己这窝囊儿子,凭关系塞进德信高中,幸好她给校长说了不用管他,不然荣屿绝对三天两头越狱。
有钱真的能为所欲为,这是荣屿对于亲爹的总结。
等会儿我转账给你。荣屿说。
于绛直直看着他,你发型终于不像劳改人员了,怎么舍得花钱去理发店?
荣屿抚了抚头顶,这是他死磨硬泡好半天程安才帮忙剃的,稍显得意道:没花钱,好看吗?
肯定好看啊,于绛把烟杵灭,再给我来二十串里脊肉。
荣屿愣了愣,笑骂道:饿死鬼投胎啊。
独自在家的日子不难挨,虚度光阴了几天,荣屿按照约定时间找到名字叫安康的琴行。
两层楼,第一层卖乐器,第二层是教授课程的教室。
琳琅满目的乐器让他驻足了好一会儿,程安的电话让他忙不迭找到教室,推门进去看到数个抱着琴的小朋友,都是小学二三年级左右。
程安仪态儒雅,坐在钢琴边,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跃动,见他进来了,只是瞥了一眼,接着专注在音乐世界里。
柔和的光线配上还没完全褪去青涩的少年脸庞。
颜值到位。
荣屿已经被程安惊艳习惯了,任由心跳稍纵即逝的漏半拍,没有多想。
乐曲耳熟能详,小朋友们大概只感觉好听,左右摇摆,有天赋的跟着哼哼,荣屿倚在门框边儿,不想打扰大朋友和小朋友们的愉快相处。
大朋友弹完停下来,对他说:站着当门神?
转头又对不明所以的小朋友们说:这是你们的老师,叫他哥哥就行。
荣屿很满意,同时很喜欢别人叫他哥。
有个小女孩起身拉着他的手,领他坐在一根小板凳上,说:哥哥老师,教我们弹琴吧。
荣屿瞅着他们手上的小尺寸琴,忍不住笑道:行啊,从哪儿开始呢?
程安把从家里带来尤克里里拿给他,坐回钢琴椅上专心致志地看书,偶尔抬眸观察情况。
出乎意料的和谐。
刚开始荣屿没进入状态,表情有点凶,在与小朋友们的嬉笑打闹,逐渐卸下防备,全身心的投入。
哥哥,你看我的指法对不对!扎着两个羊角辫的小女孩说。
荣屿伸手把她放错地方的食指轻轻移了个位,嗯,真厉害。
穿背带裤的小男孩抱怨道:手指好痛哦。
小女孩瞪他道:你是男孩子!怎么能怕这点痛!
其他小朋友跟着赞同附议。
荣屿和程安对上眼时,动嘴不出声:这工作不错。
意犹未尽的两个小时后,到了下课时间,送走了小朋友,荣屿抱着琴对大朋友说:替我谢谢程阿姨。
不用,教学质量过关,程安把小凳子叠起来放好,还有,你这次期末成绩挺好。
荣屿放下琴,跟他一起整理凳子,不用说我都知道,不过
程安扭头听他说。
我都不知道自己成绩,荣屿坏笑道,怎么小老弟这么清楚。
程安还以为什么事儿,不轻不重道:别人发给我全校前一百排名的红榜,我在第一个,你在最后一个。
果然,这个学校业务能力真不行,荣屿语文试卷没有写作文,都能挤进前一百,虽然是刚好第一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