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一声巨大的清脆声响突然在房间内响起,打断了陈祎的话,沈俞毫无防备被吓了一跳,抬头看去居然是从方才起便一动不动一言不发的周浅禾突然摔碎了手里的杯子。
周浅禾无疑是位标准意义上的美人,杏眼细眉,皮肤白皙,明明是来探病却涂了极其艳丽的口红色号,大地色系的眼妆精致无比。她本就比陈祎年轻十来岁,再加上身为豪门太太保养的好,看上去只有三十来岁的样子,与陈祎放在一起不像夫妻更像公媳。
你什么意思?陈祎被突然打断,心中不悦一气之下咳嗽了几声。
周浅禾挑了挑描画的凌厉的眼角,未语先笑,神情动作里隐隐透着一种诡异的感觉。
陈祎,我倒要问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嗯?周浅禾别了别耳边精致的卷发,浑身上下满是嘲讽,不知道在外面野了多少年的野种,腆着脸上去都养不熟,你难道想把家里的生意托付给他?信不信他明天就把你从医院请去火葬场?!
周浅禾的语速渐渐加快,说道最后时极其不屑地看向钟思陌。沈俞见状不由得皱起眉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钟思陌的这位心思狠毒的继母,对方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透露着一种诡异的不对劲感。
钟思陌似乎是听惯了这些话,闻言毫无波动,甚至还随意地靠在沙发后背上,面带笑意地回视周浅禾,似乎在说,你再不服再跳脚又如何,事实就是这样。
钟思陌可以习惯性地淡定,一旁的陈祎却坐不住了。他知道妻子与二儿子之间有着很大的矛盾,周浅禾一直在心里很瞧不上钟思陌,但之前至少当着他的面周浅禾是不敢表现地这么明显的。
周浅禾今天这是打算造反吗,他还没死呢!
一时间房间内的所有人都沉默下来,暗潮涌动。音音躲在沈俞身后搭在他背上的小手不停地发抖,沈俞察觉到这点,反手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却让周浅禾的目光投了过来。
音音,你在那边干什么,到妈妈这里来。周浅禾突然笑了,明明是很慈爱的笑容与语气,却透着说不出的奇怪。
音音躲在沈俞身后拼命摇头,看来这份不对劲她也察觉到了。
音音,过来,我是你妈妈。周浅禾笑容不变,压中了妈妈两个字。
音音,过去。陈祎大约是觉得这种僵持在沈俞面前发生十分丢人,出声喝到。
音音又抖了抖,犹豫着迈出半步,却被沈俞拦了下来。
陈太太,虽然您是音音的母亲,但音音身上还有您昨天留下的伤痕,孩子实在是害怕,有什么话还是就这样说吧。沈俞温和而不容置疑地说道。
周浅禾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进门起一直努力降低存在感的沈俞,漂亮而带刺的眼睛直勾勾地看了他几秒,不知想到了什么,居然一闪而过了厌恶与恐惧。
陈太太?沈俞看着周浅禾突然起身,一步步朝他走来,有些不解,也站了起来。
周浅禾没有说话,几步路的距离,不过三秒,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突然一把拿起了手边桌子上的水果刀,狠狠朝沈俞身后的音音刺去!
我让你不听话!我让你是个哑巴!我
千钧一发之际,沈俞凭借本能反应撞开了周浅禾几寸,本该直接戳在脖子上的利刃在音音瘦弱的胳膊上刺了个对穿,鲜血顿时喷涌而出,可见其力度多么狠毒。
一击不成,周浅禾踉跄几步还打算继续伸手去掐音音的脖子,却被反应过来的钟思陌直接伸手扭着手臂按到了地上。
音音撕心裂肺的无助嚎啕声中,周浅禾一边挣扎一边丧心病狂地叫喊着,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
我让你是个残疾!我让你和那些杂种那么亲!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废物!
啪!
钟思陌把周浅禾一把提起狠狠摔在了桌子上,抵住她的脖子让她被迫停止发疯,以免对音音造成更大的心理伤害。
陈思卓已经在事情发生的下一秒就跑出门叫医生护士了,陈祎坐在沙发上似乎还没反应过来,一口气不顺捂着胸口闭眼不住干呕,沈俞怕钟思陌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一边紧急安抚音音止血一边注意着其他人的动作。
锋利的水果刀大约十几厘米长,刀锋宽度接近五厘米,直直顺着音音的胳膊上端刺入,向下几寸才露出尖来。
方才的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根本没人料到周浅禾居然会突然对亲生女儿下这样的狠手,沈俞看着音音不住流血的伤口后怕地身体颤抖,不由得带着怒意看向了半米外被钟思陌死死制住的周浅禾。
不料周浅禾看到他的目光居然诡异地笑了一下,嘶哑开口。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啊,你不是死了吗?你怎么还会回来?!
沈俞一愣,不明白她又在发什么疯。
你就是个没用的废物,自己死了不说,还要留下你儿子祸害我家。怎么,现在不甘心又从地底下爬上来了?有本事当初就搞掉我啊,哈哈哈
沈俞突然明白了周浅禾在说什么,这个女人似乎已经完全疯了,居然把他看成了钟思陌亡故的生母。
我知道你心里又恨,但你怎么活的时候不来找我麻烦,偏偏死了一直缠着我不放。周浅禾的眼睛四处乱转,咯咯笑着,说不出的诡异。
我才不怕你!被我弄死的孤魂野鬼居然还敢缠着
周浅禾疯疯癫癫的话终究是没说完,钟思陌终于忍无可忍地掐着她的脖子,强迫她的头扭转向上与自己对视,一字一句说到。
就算这世界上真的有鬼魂,我妈妈也绝对不会变成鬼来害你,她比你不知道干净善良多少倍。
钟思陌!沈俞看着周浅禾的脸越来越红,窒息到双手无力地乱抓,急忙喊到,生怕钟思陌一时气急造成无法挽回的不值当的后果。
十几秒的功夫里,陈思卓已经带着医生护士返回了病房,钟思陌最后冷冷地看了一眼手下的周浅禾,一把丢开。
医院工作人员显然没想到这里的情况会发展成这样,两个女护士立即上前处理音音的情况,还有一个去照看捂着胸口不住哮喘的陈父。
医生无措地四下看了看,打算报警,却被陈父挣扎着叫停,只是让医院再来几个人把倒在地上双眼无神的周浅禾带走,查查她是不是有什么精神疾病。
钟思陌有些讽刺地看了陈父一眼,没有多说什么。
我去看看音音。沈俞对钟思陌轻声说道,有些话或许只有两位当事人在场的时候才能说出口。
好。钟思陌点头,临走前突然侧身吻了吻沈俞的嘴唇,稍触既离,很快就好,等我。
周浅禾被护工带去了另一个病房,沈俞和陈思卓陪着音音去紧急处理伤口,医生护士把陈父扶到里间的病床上确认无误便离开了,偌大的空间顿时只剩下钟思陌一人。
钟思陌抬头看着过分雪白的天花板,最终呼了口气,目光坚定地走向了陈父所在房间的方向,轻轻推开门。
陈祎用药后已经停止了哮喘,躺在床上一言不发,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几岁。见钟思陌进来,他的眼中露出些许期颐,又在对视之后瞬间褪去,只剩惆怅与不知哪里来的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