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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哭着拽樊裕的手,不肯走。

“小九,你生病啦。你放心,等你回来,哥哥还在这里。哥哥就在这里,哪儿也不去。”樊静说,“裕儿,你说,是不是?”

樊裕看着他,“上山去。”

那孩子把玉雕的小猪塞给他,“哥哥等我!”

樊裕接了过来。

那时,他不知道他要在山上待上整整六年才得以下山,那六年,他读书,习武,学兵法,他仍然不明白很多事,仍然不爱笑,仍然不讨人喜欢。但他时不时会去一趟姑姑的院子,看一眼新开的花。

那时,他没料到,重逢之时,他会完全忘了自己。

他没料到那个在身后偷看他的人就是当初那个孩子,他已经长大了,却把他当成了漂亮姑娘,还想英雄救美。

“你没事吧?”

“你怎么不说话?”

“你怎么跟我走一个方向?”

“.…..你是谁啊?”

“二少爷?!”

那年,樊裕十五岁。那孩子十岁。他不认得他了,叫他二少爷。

☆、樊裕番外2

打那天桥上重逢后,在樊裕用膳、走路、练剑时,他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暗中盯着自己。他知道那是谁,但当他回头时,那视线马上便收了回去,状似随意地吹着口哨,看天看地看狗看鸟,从不敢跟他对视。

那个孩子长大了,不再总是天真地、傻傻地伸出他肉嘟嘟的小手,一个劲地追在后面,也不再捧着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来找他,更不会因为他不搭理他,就含着一包眼泪装可怜了。

他似乎开始怕他。

记忆仿佛只是无聊的臆想。

母亲卧病两载,容颜消逝,瘦弱骨柴。

从那时起,父亲几乎不再踏入她的小院,院子里常常显得安静而空旷。

她便越发需要儿子,每日都让婢女来请,拉着樊裕说话。

说得最多的还是父亲,平平无奇却让她念了一辈子的相识和宠爱,然后是那画中女子,她说那女人是个妖女,迷惑了太子爷,又害了自己的孩子。

樊裕从不开口说自己的事。母亲也从不过问,她只是需要有人倾听。

大夫说她活不长了。

他并不认为死去可怕。在他看来,母亲活得很痛苦,也许死去才是一种解脱,但很奇怪地,那时她变得极易受惊,总是惊恐地说起半夜见着某个多年前死去的姨娘在向她索命;她开始不许樊裕离开半步。

一个眷恋人世之人的挣扎,有些歇斯底里的可怜,何况那是自己的生母。

没多久,有大夫说,距此千里外的断崖边,有一种神奇的雪莲,许能延续二夫人的性命。

那时外族入侵,父亲接了旨意出战,对此不以为然,只是忽然转了态度,“往返不过三日,你有孝心也好。”

他单身一人骑马上路,一心赶路,未料在他出发时已有人跟着他。

翌日傍晚,他到了断崖上,那里没有雪莲,只有一片残败的枯草和五个蒙面大汉,各执刀、斧、鞭、剑、锤,似已等了多时。

他很平静,“谁派你们来的?”

五人一言不发,提剑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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