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尔叹了口气,说不准他只是做了个梦,或者是哪儿来的野猫挠了挠门,斯莱德怎么可能来敲他的门呢?他为什么总是爱胡思乱想。
他从床上爬起身,床垫上沾满了草屑,他为自己给贝特夫人增加了工作量而内疚不已,干脆决定自己动手打扫干净,这几乎花掉了他大半个早上的时间,等洗了澡,换上干净衣物,饥肠辘辘地下了楼,站在楼梯口悄悄往外望,见斯莱德不在旅馆大厅内,这才走了出去。
贝特夫人照常为他准备了早饭,并体贴地询问他这两天为什么总是起得那么迟,他随便找借口搪塞过去,一面忍不住向贝特夫人询问斯莱德去了什么地方。
贝特夫人稍稍露出了些不满:“他跟着昨天那个人走了,斯莱德先生怎么会认识那些家伙呀。”
米尔想起伊卡特的那封信,自然而然地也就想起了玛格丽特小姐,他一下没了食欲,胡乱咬了几口面包,却味同嚼蜡,只好放下食物,匆匆从旅馆中离开。
他在大街上浑浑噩噩逛了几圈,或许是因为天色阴沉的缘故,街上的人并不多,全都行色匆匆的,将一切蒙上灰色,米尔心底好像揣着一块石头,被压得难以喘息,他不知自己走了多久,拐过街角,正巧见着一辆罩着破布的运货马车走来。
他侧身避让,动作有些慢了,马车夫便用凶恶的眼神瞪着他,米尔低下头,让到墙边,却听见货厢内传来呜咽的人声——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嘴而无法说出完整的一句话,可确实有人在里面。
米尔愕然看着那辆马车,掩盖车厢的破布间隐约露出锁着铐链瘦骨嶙峋的脚腕,这是贩奴者的运货马车,他下意识便伸手去摸自己腰间的佩剑,可那儿空落落的,他这才想起自己将剑落在了房间里,并且——他忘了自己早已不是一名骑士了。
就算他还是骑士,那又能怎么样,现实的残酷总是冲击着他在教会学习时朗朗上口的信仰与美德。他看着马车驶出街口,拐进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心中压着的那块石头一瞬变得更重了,他喘不过气来,颓然靠在墙上,垂头丧气,觉得所有的一切,全都糟糕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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