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我的人吗?”季棣棠反问道,他好像松了一口气,甚至勾了勾唇,“从你踏入琅轩阁的第一天起,你可就是我的人了。”
“看来他没说错。”云琊却好像终于得到解脱,“季棣棠,南琼命丧我手,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还是会将他斩于枪下。你要杀我给他报仇,那就来吧,我绝没有二话。”
“我没说你错,更没想杀你给他报仇,”季棣棠蹙起眉,“他早该有这么一天,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人。他被他母亲溺爱惯了,我跟他不是一路的,他断尾……
”
话说到这,语锋却刹住了。季棣棠想,云琊对九尾狐族应当一无所知。他不知道狐妖的命与魂尽数系在狐尾上。南琼天资不高,对修炼一途也并不上心,是以修了百年,也只修出来三条狐尾。以前曾断过一条,如今又断,相当于已去了两条性命。
季棣棠猜想,南琼或许已察觉到自己要动手除他,于是在自己动手前,便先主动将一尾神魂离体,附在某个凡人身上,借那人身上的灵气滋养,伺机重返躯壳,到时再重塑一条尾巴出来,也未尝不可。所以季棣棠想彻底除了南琼,就必须找到他那条分离出去的尾,以便顺藤摸瓜,追查散落神魂的下落,可这样一来,却势必会对被附身者造成影响。
季棣棠曾一度怀疑,南琼悄无声息地附了云琊的身,毕竟若是南琼死时距离最近的人。可偏就是那么巧,云琊在沧玦手底下受了伤,季棣棠不敢强行探查他的神魂。
季棣棠从来知晓,云琊注定要做一把无坚不摧的宝刀,而不是与世无争的散仙,他的神魂该由铜浇铁铸,不应任红尘侵染。是以季棣棠当年办错了一件事,他不该放任自己的欲望侵袭。若是旁人染上情毒,撞到跟前来,又看得顺眼些,那他要了也就要了,不过之后好好宠上一阵,好聚好散,弄成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可是对云琊,季棣棠从来是矛盾的。他既想要一把沙场上无坚不摧的金枪,又想要一个能安放在枕边被里的贴心人。
两者都想要的结果,往往很可能是两者皆成空。
季棣棠从不做亏本的买卖,能暖床的人随处可拾,可能成就那把破山河的人,却可遇而不可求。
可南琼,险些毁了这杆枪。
单凭这一点,季棣棠就绝对不能饶他。
可季棣棠话中难得的卡顿,落在云琊眼中,却成了另一番含义。
“所以你一次又一次地放任他,纵容他,就是想借旁人之手除了这枚眼中钉,免得背上手足相残的恶名,对吗?”云琊觉得不可置信,他摇了摇头,笃定道:“季棣棠,你果然够狠。”
“就凭他,一条只有三尾的狐狸,能翻起什么风浪?”季棣棠笑起来,“要除他,用不着我处心积虑。阿琊,你错怪我了。”
“你觉得,他翻起的风浪还不够?还是说,那些人命在你眼中,根本不值得一提。”云琊也笑,却是自嘲的苦笑,“我也希望是我错怪你了。可我总看不懂,你究竟想做什么。你下一步棋能看到五步以外,我连三步都看不到。我杀不了沧玦,因为我杀不了苏羲和。他们之间有什么故事,你应该早就知道,而且比我知道得更清楚。你与他何仇何怨,为什么让我杀他?这些我以前从来不问,现在也不想问,可我不想,咳,咳咳咳,总被人蒙在鼓里当傻子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