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病骨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病骨——疏桐七弦(34)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两人闹了好一会儿,风歇梳好的发髻散得稀乱,中衣也皱得乱七八糟,正是意乱情迷时,他突然听见有人急促地叩了三声门。

这是他给秦木的暗号。

况且这种时候,除了十万火急的事情,他怎么会如此没有眼色地前来打扰。

楚韶尚还不知所以,风歇便一手拢了自己的衣袍,从榻上起来,一边寻了把篦子打理着自己的长发,另一边平复下紊乱的呼吸,淡定地问:出什么事了?

窗外风雨大作,入春以来似乎很少有这样大的风雨,闪电映亮了漆黑一片的房间,楚韶在榻上坐着没有动,面上却有一闪而过的茫然。

殿下,桑大人急见,秦木在门外,用一种略有些急促的语调说着,他说今日得了十分重要的消息,必要呈给殿下一观。

朝官密切拜会,自然会为人所忌惮,因而桑柘与周兰木来寻他之时,都是通过秦木这一条单线,自太子府隐蔽的偏门而入,正式拜见的时候极少。风歇整着自己的领子,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呆坐的楚韶,不免有些愧疚:阿韶我有些急事要处理,若是困了,你便先睡罢。

往常这种时候,对方都会拽着他的袖子,黏黏糊糊地撒上好一会儿的娇,今日却不知是怎么了,楚韶只是呆滞地答了声好,便任凭他推门去了。

两人在书房的暗室相见,甫一见面,他便发现桑柘是漏夜来的,连伞都没撑,整个人瑟瑟发抖,都湿透了:阿柘,这么急,发生什么了?

还不等他说完,桑柘便举双手跪了下去,他手中托着一个白色的小锦囊,什么图案都没有,只有一股特殊的味道。桑柘冻得发抖,声音也是抖的:殿下,今日夜里云川自春风楼得了这样东西,半分都不敢耽搁,便嘱托我送来了!还请殿下过目。

风歇心头一跳,伸手取了那个锦囊,道:到底是什么东西,也值得你如此跑一趟

锦囊中只有一张浮浪笺,风歇仔细地展开,刚看了一眼,便愣在了原地。

那信笺之上写的,分明是他费尽心血列出的改革条例!

这还不算什么,更为可怕的是,信笺的落款之日,是元月二日!

元月二日他的条例在上元节当天才公之于众,为防有人做手脚,之前周密得很,一条都没有外泄。那么是谁,在距离上元节还有十几日的时候,写下了这封信函?

桑柘脸色难看地继续说道:殿下,倾元改革处处受阻,安知是不是这密报之过!中阳贵族提前将手下的田地贩得一干二净,黑金商人也倒了最后一笔价,腾空了黑金的库存,反而使得边疆物价涨得吓人,一时民怨充野。之前我们还以为是改革太过激进之过,现如今看来,看来

他激动得面红耳赤,跪在地上连连叩首:殿下,云川已经叫人去密查锦囊中的香料了,想必过几日必能寻到源头可最要紧的是,政令只有你、我、云川三人通晓,若流传出去,保不准太子府,便有细作!

细作?会是谁?

太子府中众人皆是知根知底的,最少的也跟了他近十年,若是有一点疑虑,他都不会如此放心。平日里能接触到他书房的人,除了楚韶,便是秦木、妙儿,还有几个洒扫的小侍女,大部分都不识字。想到这其中居然被无声无息地安插了一个细作,他连日来的烦恼腾漫而上,只觉得如鲠在喉。

先看云川查那香料的结果,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此事我会留心的,在有十足证据之前不要自乱阵脚,外泄又如何,这改革势在必行,我们照样能够做得漂亮。

*

戚琅举着烛台从长长的密道一路穿行,近日杂事太多,他来寻卫叔卿几乎已经不叫人通报了。

倾元改革尚未开始,楚韶便遇刺,倒是大大地分了风歇的心力,但即便如此,居然还是没能阻拦他变法的决心。今日他来,便是要与卫叔卿讨论风歇近日的对策的。

出乎意料的是,在密道通往卫府供奉堂下那个密室的门前,他居然听到了声音。

这密道卫叔卿居然还有别的客人!

戚琅刚刚伸手,打算叩几下门,便听到了说话的声音,他连忙吹熄了蜡烛,取下了密道门上的暗孔。卫叔卿想是听见了声音,朝他看了一眼,却不动声色,没有示意他出去,便是默许了他的观察。

背对着他站着的那个人披了十分低调的黑色斗篷,兜头盖脸地把整个人包裹了起来,就算是走在大街上,估计都不会有人认出此人是谁。

卫叔卿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坐在长椅上没有说话,良久才叹了一声:说要收手,谈何容易啊。

那黑衣人开口,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此事疑点太多,若如此不管不顾,我与他们当年又有什么区别?

可事已至此,要怎么收手呢?卫叔卿故作为难地起了身,皇上残暴无道,中阳贵族不满岂是一天两天的事情?

皇城守备森严,玄剑大营是唯一的兵力,只要不出兵,便不会有什么事情的。那人急急道,余下的事,都可以再议

戚琅心中纳罕,卫叔卿既把人带到了密室中来,摆明是信任的,可他说唯一的兵力,显然不知北山海之事,卫叔卿未把此事和盘托出,不知是因为

那人接口道:反正皇城的兵符在我手中,不会有什么事的。

皇城的兵符在他手中?

戚琅心中大骇,只见卫叔卿朝这边看了一眼,露出了些狡黠的笑意。他凑近了那黑衣人,不知说了什么,黑衣人便乖乖地把兜帽摘了下来,就在他回身将手上的斗篷随意丢下时,戚琅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那竟是楚韶的脸!

楚韶第一次见到卫叔卿,也是九岁那年。

那神仙一样的哥哥摸过他的头后便走了,皇上再次召他,说的都是些琐事,譬如为他赏了府邸、拨了几个女官,又许他与中阳贵族子弟一同练武、读书。他懵懵懂懂地谢过恩之后,便离开了,在升龙殿到宫门那条积了雪的、长长的道路上,他遇见了一个约莫有四五十岁的伯父。

雪积得很厚,身后的女官为他撑着伞,任凭他一个人跌跌撞撞地走着,不小心撞到了那个伯父的身上。那伯父似乎也是好脾气,蹲下来拍了拍他的头,向他身后的女官道:这孩子从前没见过,是哪位大人之子?

女官恭敬地回:回卫公,这是烈王世子,刚被皇上接进宫来的。

那伯父的眼神本是温和的,听了这话却突然变了,再次看向他的时候,带了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是烈王和楚溪郡主的孩子啊

他低笑一声,对他道:你叫什么?

楚韶便依着老实答道:楚韶,韶是韶华的韶。

卫叔卿露出一个带了些嘲讽的微笑:阿韶我是你父亲的兄弟,你下次见了我,便叫我伯父罢。

真的吗,楚韶很开心地冲他笑,露出两个小梨涡,那伯父会来找我玩吗?

刚说完,他便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些不妥,于是很快地敛了笑容,抿着嘴,又装出从前那般冷漠的情态来:是我知道了。

恋耽美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