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病骨 书架
设置 书页
A-24A+
默认
>病骨——疏桐七弦(52)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虽说黎民百姓对于戚、卫把持朝政之后的横征暴敛、苛捐杂税颇有怨言,也对戚氏长公子主持国中第一典礼多有不满,但是庆祝节日是风俗,天下大事在这一日与庶民无关。

所以自上元节傍晚,人们便能够清楚地听到各处不断传来的礼炮喧闹声。

太阳完全落了下去,已经在屋里半个多月没出过门的周兰木却一反常态地从楼上下来了,楚韶正在一楼大堂中听几人汇报近日统计的中阳江湖人信息,回头,便毫无预兆地看见了他。

不过半个月,却感觉恍如隔世。他清减了一大圈,气色不算太好,身边跟了一个青袍高冠的中年男子,却是熟悉面孔。

小楚将军,一别数年,可还安好?那青袍的中年男子给他拱手请安,此人正是风歇当年的老师甘洗心。

甘洗心是大印文人之首,当年并未受牵连,戚、卫碍于天下舆论,也不敢动他,因而他如今还在鸿儒院供职,不想竟如此大胆。

楚韶便也回礼,嗓音略微有些嘶哑:甘先生原来也在兰阁,多有操劳,辛苦了。

霜华祭祀典礼之上,往往会颁布新的律法条文,或者新政,周兰木低着头,不看他,声音不含任何感情地机械地说着,今年中阳江湖人太多,我们该去近旁守着。戚、卫二家政策多有残暴,若有江湖人当场暴起,也好阻拦。

是,我去叫白兄和颐风与我们一起。楚韶低头应道,随后转身而去。

甘洗心看着楚韶的背影,叹了一句:恒殊,你何必自苦是是非非,谁人又能理得清楚?再说如此,你不该开心才对么?

老师这话说的,周兰木慢条斯理地抚着胸口,缓步开始往门口走,口中念道,明显没有以己度人啊

霜华祭照例在春洲台上举行,早有达官贵人在春洲台下摆开了桌椅,自去坐着。

周边兵士则用一段绸布阻隔了桌椅与那些在旁看热闹的百姓,楚韶与萧颐风和白沧浪倒是很容易便找到了甘洗心与周兰木。因为二人并没有混迹在人群中,而在春洲台旁一座楼阁之上,悠然地饮着茶观察。

三人去的时候已经不早,刚刚寻得了周兰木与甘洗心,还未来得及说两句话,便听得春洲台上一片骚动。

楚韶刚转过头去,便看见戚琅披了一身浅金煅紫的长袍,手持作为皇权象征的白玉如意,迈上了春洲台。

作者有话要说:要不我今天日万吧,似乎很可行的亚子

第71章戏春洲

周兰木垂着眼,淡淡地朝他看了一眼。

楚韶却没瞧见,他心中恨意翻涌,勉强才压抑了自己的情绪,咬牙切齿地盯着戚琅身着本只有皇室子弟才能穿的浅金色,行大礼跪下叩首,随后抖开一本纯金封皮的书册,扬声念道

兹有风氏先祖始令,子弟承之而华光。明德圣懿,定律法以成国祚;上元佳日,从春洲而有安邦。故尔

戚琅不同于他的几个弟弟在中阳素有恶名,文韬武略,样样不差,策略谋划周密,心思更是不知深浅。先帝在时,便因戚氏有这样的后代而惴惴不安,担心果然也有道理四年前戚琅联手卫氏,一举制造了定风之乱,并在定风之乱后以雷霆之势灭掉了一直反对定风之乱、与两世家并驾齐驱的周氏,将自己推到了权力的至高峰。

霜华无泪而恸,春洲予新至朝。始遵明德太子之先例,故行此典,以正河山。

祭祀文念完,戚琅三叩首之后起身,便由一个奸细嗓子的太监在他旁边,用尖锐的声音念着来年颁布的新法令。

我朝风调雨顺,洪福更胜从前,遵更统皇帝之命,特行新令

各地赋税,除农桑官道,于前年基础上再行翻倍,商贸、印花、关卡,税加一等。另增开淘金税,若不按律缴纳,往西野淘金者,凡越舞韶,永不回朝,回朝者,杀无赦

人群一片哗然,便是贵族们也多有惊诧。先不说税收在原基础上翻倍会引发怎样的风波,单说淘金税一项虽大印与西野连年交战,可西野地广人稀,金矿众多,多有不怕死的淘金者越过舞韶关,虽九死一生,但这项事业每年为大印带来了更多的金矿输入,历来朝廷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淘金者若非穷困潦倒,断然不会冒死前去淘金,若增收数额高昂的淘金税,便是阻断了这条路了,但如今

另有更统皇帝手谕

朕连年疾病缠身,自知命不久矣,然后宫佳丽众多,仍膝下荒芜,皇族人丁凋敝,更无适龄者戚氏一族世代簪缨,扶我皇族五百年之久,实乃共有江山,现有摄政王戚氏嫡长公子琅,素性勤谨,恭敬爱民,朕思虑再三,实乃继立大统之不二人选,特昭告天下,于本年五月千秋节策其为摄政太子

贵族们尚还有个心数,旁边的百姓们却是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荒谬,荒谬,皇族无人,逼得皇帝下诏,将自家江山拱手让人,十二洲几千年的历史,除了禅让,还从不曾有过如此先例!

话说得好听,真要是策了太子,恐怕小皇帝活不过六月萧颐风紧皱着眉,嘲笑道,他似乎是有些不安,公子,我们

莫急。周兰木眸色很暗,他略有些低沉地盯着春洲台,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呸,戚氏狗贼,不过臣子罢了,如何能霸占皇朝基业!一个江湖人在一片沉寂中义愤填膺地喊道,话说得好听,便让更统皇帝临朝摄政啊,你二家挟天子令诸侯,狐假虎威,恶心得很!

戚琅抬起眼睛来淡淡地瞄过那个高吼的江湖人,没有说话,眼神却很冷。他一手持着白玉如意,另一只手微微虚抬了起来。

一只箭破空射了过来,正中刚刚高吼的江湖人眉心,那江湖人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即刻倒地身亡了。直到临死前,他估计还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

贵族们多有不安,人群也一时噤声。白沧浪冷笑了一声,他环顾一周,压低声音道:人群四面八方全是弓箭手,戚琅够狠,恐怕是有反抗便要当场血洗了。

布防如此严密,今夜我们不来,恐怕戚琅也能压得下来,周兰木口气淡淡,却含了嗤笑,蠢货,亏我从前还觉得他有些脑子,现如今大权在握,仅剩的那点东西恐怕也早被权力吞噬得一干二净了。五月千秋节留给我们的时间还算多,三月春洲台请愿之后,摄政太子的册封必受影响,到时再计划不迟只是请愿一事务必会有多人折损,甘先生,你要为我料理好他们的身后事。

楚韶在上元节尚还冰冷的风中看了周兰木一眼,没有说话。周兰木抬眼看他,轻声道:小楚将军可是觉得我心思狠毒?

楚韶回道:不敢只是想着,若我当年早些遇见公子,多少学到一些,说不定便能保护我心爱之人,不至于沦落到今日下场了。

周兰木看了甘洗心一眼,攥紧了自己的衣襟,过了片刻又突然松开,轻轻笑了一声,径自归去了。

大印的科举起于明德太子上元改革,三月春考,九月秋考,年年轮换,文试主考策论、诗书,武试主考剑术、搏斗。因而每年三月与九月,中阳都会云集全国的士人学子,今年也不例外,并且因为春洲台请愿,今年盯着科考的人也格外多些。

自从定风之乱后,科举几乎为世家大族把持,寒门士子难有出头之地,本就怨气十足。三月十五放榜这一天,周兰木、楚韶与萧白二人早早便乔装后潜入了春洲台下等待放榜、或是等待请愿的人群当中。

恋耽美

上一页 目录 书签 下一章
首页 书架 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