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枝为楼凭显露出来的实力感到惊慌,也算知道楼朔明明不弱小,为什么会被打得浑身是血。
在如此强大的对手面前,能够留下一命已经是万幸。
他没心思打岔:别开玩笑。
薛风疏被沈锦旬上药,这下缓过劲来,疼得龇牙咧嘴,死命要从沈锦旬手中逃脱。
而沈锦旬牢牢地摁住他,不带什么感情地说:你能不能忍忍?
我现在就忍到极限了!你是不是故意使劲的?薛风疏道。
沈锦旬感叹:看在你好好保护住云枝的份上,我真的没和你过不去。
薛风疏冷声说:这是应该做的,不需要你给面子。
只要云枝比他年纪小,是处在弱势的一方,不管彼此关系如何,有多少交集,他从小的教育都告诉他必须提供帮助。
话音落下,沈锦旬没再放轻力气。自己在道馆里是怎么给受伤的同学包扎的,就怎么对待薛风疏。
疼得薛风疏脸色煞白,差点要和他打起来。
云枝没工夫拦架,挑了个僻静的角度给宴岁打了电话,全盘告知自己所看见的。
怪不得抢走了宴焕。他说,普通病人即便是癌症晚期,也犯不着让纯血族去初拥。
以白宜彻的情况,和他换血约等于找死。楼凭即便被Raglan控制,也不会接受这种手术,到时候鱼死网破,双方都没有好下场。
所以Raglan让他去抢宴焕,刚成年的宴焕就和当年的云枝一样,反抗起来也是无关痛痒。
被这信息量冲昏了头脑,宴岁难得语气激烈:白宜彻?他是不是疯了!刚出车祸的时候,医生就说过他不可能醒过来,是沈习甫异想天开,一直要求继续治疗,到现在都没拔管?
拔了,不知道Raglan用了什么方法把他换了出来。云枝道,我老师之前就没再想过这种事。
在自己的左手骨折之后,沈习甫前所未有地消沉和伤心,以及自我谴责。既然签了放弃治疗的同意书,便不可能再将白宜彻托付给谁。
宴岁说:怪不得,我找错了方向,一点发现都没有。
抛开了复杂的心情,他尽量温和地说:这几天我把市里的重症病例翻遍了,只要有条件和Raglan搭上关系的,全部仔细排查过。
连前段时间被初拥变成吸血鬼的病人,都已经掌握了信息,可是最近真的没有新发现。
不仅仅是这些,医械的订单、偏僻场地的租用、血液替代剂的供给人员,所有涉及初拥的东西,宴岁耐心地检查了几遍。
但和前几个月相同,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他弟弟如同人间蒸发。
从最开始的心急如焚到现在,他经过一次次的打击,筋疲力尽到麻木,快要适应了这种大海捞针的茫然,似乎不敢再有希望。
眼下真相将要浮出水面,他好像重新活了过来。
云枝说:这些就是新发现啊,只要白宜彻躺在这里,没有被运出去,宴焕就是安全的。
嗯,谢谢。宴岁道。
突然被感谢,云枝不知所措:不用谢我,要不是我弄丢了他,他早就可以回到家里。
宴岁说:那天你对我道歉,其实我在想,说对不起的人不是你就好了。
什么?
等到楼凭和Raglan说这句话,小焕肯定回来了。宴岁道,归根结底,错的不是你啊,我们不是对立的。
我搞砸了事情。云枝喃喃。
你这么自责,我其实能明白,但自己不太能接受这份道歉。
云枝瞥向客厅里收拾医药箱的沈锦旬,和已经累到睡在沙发上的薛风疏。
他道:我
真的不用讲对不起,我很庆幸小焕遇到了你们。宴岁道,说实话,我本来特别郁闷。可一想到小焕要是没碰到你呢?有多少人能愿意被他牵连?
自己曾经做过猜测,天真无邪的弟弟会遇到什么事。
无论怎么想,他都不敢期待宴焕会好好地养伤,有温暖居所,有悉心照料,冒着风险提供了庇护。
这些不是他们的义务,他们大可为了自己的安全拒绝宴焕的求助,被楼凭报复的宴焕完全是个□□烦。
考虑到这些,宴岁就怪不了他们,也相信宴焕不会有责怪的意思。
宴岁道:让小焕快点回来才是最要紧的,到时候他也该和你说句谢谢。
云枝捏了捏手机,说:一定。
另外一边,沈锦旬收到了父亲发来的消息。
他散漫地回复着,专注点全在打了半天电话的云枝身上。
云枝好似后脑勺上长了眼睛,转身问:聊得久点也要吃醋呀?
才不是,我怕你偷偷哭鼻子。
沈锦旬唉声叹气:我爸刚通知我,说我爷爷生日邀请了一大堆人,独独没邀请我,你说这像不像话?
估计在老爷子眼里,沈锦旬也挺不像话的。
云枝嘴角抽搐,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几句,沈锦旬就自己想开了。
也好,免得见了我要生气,一生气就折寿。
云枝揉了揉头发,觉得这样挺好,再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请Raglan去了吗?
沈锦旬问他爸要了宾客名单,翻了翻:请了,他们不是有研究院的合作项目么?院里其他教授也会过来。
云枝朝他勾了勾手指:派你一个任务。
沈锦旬支着脑袋:你朝我做这样比划的时候,最好配点别的台词,比如老公快点来上床之类的。
哥哥。云枝喊。
沈锦旬不需要点拨就明白云枝想做什么:行,我会去盯着Raglan的。
他们经过客厅,不约而同地看向薛风疏。这人不知道有多久没好好休息了,正躺在沙发上熟睡着。
云枝打算叫醒他,但被沈锦旬阻拦。
让他留宿就不错了,还让他睡床?沈锦旬哼哼着。
尽管是这么说的,云枝半夜里忽地惊醒,想起客厅里一直开着中央空调,怕薛风疏被冻感冒,就下去看了一眼。
薛风疏睡得很沉,但被盖了一条毛毯,空调设置的温度也被调高了几度。
云枝没戳穿沈锦旬暗落落的关心,回去的时候只是亲了亲对方的唇角。
卧室里的仪器非常昂贵,花掉了Raglan半辈子的积蓄。
听说沈习甫要放弃白宜彻的那天,他第一次为了私事去奔走,利用这些年的人脉关系买下了这些东西。
做好了和沈习甫大吵一架的准备,可沈习甫好像不忍心眼睁睁看白宜彻的心脏停跳,那天只有他和一个仆人来了。
买通仆人是非常简单的事情,他安顿好白宜彻,再用石膏沫代替了骨灰,装在盒子里以假乱真。
白宜彻的爱人救不了他,接下来只能自己救他。
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他布局圈住了一批没脑子的吸血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