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朔这才收回眼神,轻哼一声。
宁嘉佑心想得亏月薪高,不然他每天胆战心惊不说,现在还得像照顾儿子似的照顾言朔,那才叫亏呢。
他将言朔推到小餐桌旁,打开另一份牛肉粉,举着调料包问:花椒和辣椒加吗?香菜要不?
言朔望向宁嘉佑那碗香气扑鼻的牛肉粉。
我都加了,超好吃。你的饮食以清淡为主,但偶尔放肆一次不要紧。要尝尝吗?一想起那又麻又辣的酸爽,就好这一口的宁嘉佑便忍不住砸吧嘴。
言朔看他嘴馋的模样,微微颔首:和你一样。
宁嘉佑推测言朔自小养尊处优,吃食都是五星级酒店起步,没尝过这种二十块钱一大碗的牛肉米粉,体贴的帮着他按照自己的标准加了两大包花椒和辣椒,恭恭敬敬递上筷子和勺子:请用膳。
言朔的嘴角勾了勾,低头吃饭。
一口米粉嗦入腹,言朔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吃不了辣!!!
第25章真男人不能说不行
你怎么了?宁嘉佑隐隐察觉到言朔的异样。
言朔咬牙:没事。
还有一包辣椒粉你要吗?不要的话我吃啦?宁嘉佑拎着邮票大小的万恶之源,眼中满是期待。
不要。言朔看他欢天喜地的加入满满一包辣椒粉,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才会连口味都没问清楚就要了同款。
宁嘉佑饿极了,很快就吃掉半碗米粉。回头见言朔半天没动第二筷,疑惑的问:不喜欢吃吗?
不是。言朔脸色发黑,他自己点的东西,不能说不喜欢。
宁嘉佑想起言朔的饮食一向以清淡为主,意识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你是不是吃不了辣呀?
吃得了。言朔舌头辣得发疼,但真男人不能说不行。
宁嘉佑长舒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快吃吧,凉了不好吃。说完又低头哧溜哧溜地嗦米粉,别提吃得多香了。
言朔望着面前那碗漂浮着红色辣椒末的牛肉米粉,视死如归地拿起筷子。
半小时后,宁嘉佑吃完米粉,美滋滋地捧着冰镇绿豆汤,在暖气房里刷手机。言朔的米粉还剩下大半碗,但手中的绿豆汤已经在解辣时喝完。
嘴巴除了火辣辣的痛觉已经没有其他知觉,偏偏宁嘉佑死活不走,言朔都找不到台阶下。
舌尖已经痛得麻木,碗中的米粉似乎都不再像之前那么辛辣。
在宁嘉佑第三次催促他快吃后,言朔一鼓作气,很快将剩余的米粉吃完。
早就想溜却不敢溜的宁嘉佑,麻溜将外卖盒子收拾掉,丢去外面的大垃圾桶。
等到他回到休息室时,言朔正脸色难看的捂着胸口。
言总,您怎么了?宁嘉佑忙跑过去问。
没事。言朔脸色苍白如纸,刚刚因为吃辣而红润的双唇此刻也毫无血色,没事就有鬼了。
你哪里不舒服?宁嘉佑强硬的掰开言朔的手,在他刚刚捂着的地方按下去,是这里吗?
青年白皙的手压在他身前,一点不差的指向他不断绞痛的胃部。言朔的额前渗出豆大的冷汗,随着他的微微颔首滑落至下颌。
宁嘉佑心底咯噔一声,用袖子帮他擦去满头冷汗,忐忑的问:你不会有胃病吧?
言朔抬眸斜睨他:有病的是我,你怕什么?他声音嘶哑,语气却依旧高傲。
宁嘉佑急了:有胃病不能跟着我吃辣吃凉,你等着,我去楼下找孟医生给你拿药。
他转身朝门口跑去,谁知才开门,身后的言朔猛然吐出一口血。嫣红的血顺着他捂嘴的手指缝流下,落在驼色的风衣上晕染出触目惊心的红色。
宁嘉佑连忙将言朔抱到床上,将他推出门,同时打电话给孟骏:孟医生,言总疑似胃出血,内科在几楼?
孟骏声音急促,背景嘈杂:2楼。言总情况怎么样?刚刚有场特大车祸,所有人都在抢救伤者,你要送来急救科才有医生。
我来就行,你把言总的病例发我一份。宁嘉佑按下2楼的按钮,试了下掌心的温度,解开言朔衬衣的前两颗扣子,将冰凉的手掌探入他胸前,捂住他心窝。
因吐血而即将昏迷的言朔被这股凉意一刺激,猛然惊醒:你干什么?
他想揪出宁嘉佑的手,却没想到平时在他面前乖巧听话的人反而揪开他的手,柔声宽慰他:没有冷水袋,先用我手凑合一下。别担心,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放轻松些,来侧卧,别平躺。
宁嘉佑另一只手推着言朔的身子,令他保持侧卧的姿势。远远看去,就像是他在抱着言朔。
言朔的意识起起伏伏,宁嘉佑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响起,可却始终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朦胧间他只能看到青年焦急的面容和他弯着腰将自己护在羽翼下的模样。
他独自在这个如地狱般的世界中横冲直撞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护在他身前。
哪怕这个人在他眼里是那么的不自量力。
宁嘉佑
言朔的嘴唇动了动,却没能发出声音。耳畔青年鼓励的话语逐渐消失,言朔的最后一丝戒备消失,失去了意识。
等到他醒来时,是在内科的一间门诊室内。
言朔身上盖着一层被子,手间的鲜血已经被处理干净,正在打点滴。同时手臂酸痛,应该注射过其它急救药物。
宁嘉佑背对着他坐在电脑前,正专注地浏览他的电子病历。
好看么?言朔蓦然出声,他讨厌看到病历上那几个有关残疾的字眼。
宁嘉佑被他冰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见到他醒了,脸上又重新绽出笑容:感觉怎么样?胃还疼吗?
你看得怎么样?能治吗?言朔语气嘲讽,他失望了太多次,极其讨厌再有人给他虚假的希望。
宁嘉佑满脑子都是言朔的诊断报告,没注意到他言语间的讥讽,认真的思考着:你的双腿是神经方面出现问题,不是骨头完全断裂,有治愈的可能。
太多人说过同样的话,结果每一次都无功而返。他们失败就走了,只留他一人在绝望的深渊中不断下坠。
言朔阴沉着脸没有出声。
宁嘉佑翻着电子病历为他分析,诊断报告里说你的腿还有内部知觉,疼归疼,说明神经没有完全坏死。
有可能治愈?言朔声音低沉,听不出什么感情。
宁嘉佑认真搜刮脑海中的知识,谨慎道:我不能打包票,但想试一试。
言朔神情漠然:治不好就打断你的腿。
宁嘉佑:???
言总,不用这么绝情吧?
你自找的。言朔横了他一眼,起身将手背的针头拔掉,想要走人却找不到的自己的轮椅,轮椅呢?
还在楼上,我送你下来后就没上去。你再躺一会儿,这瓶水一定要挂完。宁嘉佑抓着言朔的双臂将他按回原地,青年瘦削的身子挡在他身前,一如他胃出血时宁嘉佑为他急救时的模样。
言朔怔了片刻:你那时说什么?
宁嘉佑不解:什么时候?
送我下来时。
忘记了,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话。宁嘉佑不以为意,从药柜中取出崭新的一次性医用器械,重新为言朔扎针。
擦消毒酒精时,他习惯性的说:怕就不要看。语气温柔地像是在哄孩子。
当我几岁?言朔垂眸间瞧见宁嘉佑天然卷的短发在头顶盘成一道又一道的短弧,又想起那天夕阳下的他。
无论几岁,扎针都疼呀。宁嘉佑说完,言朔手背就传来一道刺痛。瞧见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宁嘉佑忍不住佩服,不愧是言总,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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