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朋友,梅惊弦深知这场剑斗对西门吹雪的重要性,他并不想干涉对方对剑道的追求,但对方是与西门吹雪相齐名的剑客,刀剑无眼,决战之时的局势更是瞬息万变难以预料,这不得不让他担心起来。
梅惊弦的声音沉了两分,到时候我会去观战。
西门吹雪点点头,好。
这时,后面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还有女子的低柔呼唤,声音中满含不舍的挽留之意,梅公子
梅惊弦转头,看到几个峨眉女弟子匆匆赶来,此刻竟然也没顾及旁边的西门吹雪,对着他一拥而上,手上还带着些各色各样的食物。
梅公子,听说你要走了,我蒸了几个饼,你带着路上吃吧,不要饿坏了肚子
干巴巴的饼没滋没味的,吃起来还硌嗓子,梅公子,我蒸了几个包子,现在还热着呢,你快尝尝好不好吃?
梅公子,尝尝我做的桂花糕
梅惊弦可从未经历过这番状况,在扬州城时,虽然也不乏有女子当街送香囊手绢对他表达爱慕之意,但那些姑娘们都比较矜持,顶多就是将鲜花手绢往他手里一塞就羞红了脸跑走了,可从未像现在这般围堵着他要送吃的。
他刚拒绝了一个,下一个又凑上来,锲而不舍挨挨挤挤的围着他,面对着一群女子,他又不好强行动武,不消片刻便窘迫得脸上都出了一层薄汗。
忽然,一只手强势突围而入,一把抓住他推拒的手。
下一刻,梅惊弦整个人被往后一拉,肩膀被一只健壮有力的手臂揽住,接着身体腾空而起,两旁的景物迅速飞掠远离。
梅惊弦松了口气,抬头对上西门吹雪沉毅的双眼,如释重负道:多谢西门庄主了。
西门吹雪摇摇头,带着他飞掠到山腰才停下。
两人沿着山道缓步下山,梅惊弦想起决战之事,心中仍是放不下,既然一个月后就是决战之期,西门庄主何不找一处地方养精蓄锐,为九月十五的决战做准备?
不用。西门吹雪摇摇头,见梅惊弦还要开口,接着道:□□四方又何尝不是在养精蓄锐?
听对方这么一说,梅惊弦转而一想,竟颇觉有几分道理。
若西门吹雪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即将到来的决战上,除了练剑外什么都不做,久而久之不免精神紧绷,而如往常一般在外悠然行走游历,反倒有利于放松心情。且对方每日早晚风雨不休的练剑,如此情状已够刻苦,纵有欠缺,也是于剑意上的体悟。如今倒不如就这样劳逸结合,纵然未能更进一步,也能保持最佳的状态。
想到这里,梅惊弦便也不再相劝,只是将接下来的行程又放慢了些,对于西门吹雪的饮食与入口之物也上心了些。
不久后他们就到了雅州,这地方民风淳朴,宅居的除了汉族外,大多是操着听不懂的方言的土族人与羌族人。
因着多是异族定居,武风不盛,能认出梅惊弦与西门吹雪的人极少。
正巧,他们进城的时候正是八月十五中秋节,若是西门吹雪未曾改期,今日便是他与叶孤城在紫金山的决斗之时。
天色已经黑沉,但因是佳节的关系,城中处处张灯结彩,人头攒动,有许多打扮特异的异族人在街边升起烟火,出卖各种美食。烟熏火燎伴随着食物的焦香弥漫在空气中,让人闻着便平添了几分食欲。
合芳斋的势力到底是没扩张到这川蜀雅州,西门吹雪与梅惊弦此次只能选择投宿。
穿过人流找到一家颇为精致的客栈后,西门吹雪先行去将行囊与马匹安置好,梅惊弦则坐在客栈对面的一家烤羊肉串摊子上,点了十来串羊肉串一串串的啃着。
这一个多月与西门吹雪一路同行,饮食起居皆被对方安排得妥妥当当,因而此刻西门吹雪自行去处理投宿事务,梅惊弦待在外面享受美食,愣是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坐在一张避风的桌子边,一左一右拈着一支竹签文雅又不失速度的嚼着烤羊肉,时不时被过浓的孜然味儿呛着嗓子也不曾慢下速度。
支摊子的羌人老板的女儿红着脸给这位俊美的公子上了一杯青稞茶,得到一句汉话的道谢后,捂着羞红的脸躲到角落,不时从指缝中偷瞧对方。
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白衣贵公子,相貌秀致俊逸,举止优雅斯文,那张漂亮出挑的容颜与一身矜贵不凡的气度已经足够惹眼,更何况还安然坐在与他格格不入的路边羊肉串摊子上,且专心致志的啃着羊肉串,不由更加引人侧目。
西门吹雪定好客房出来的时候,梅惊弦面前的羊肉串都吃了一大半了。
他瞅见西门吹雪微沉的脸色,登时有些心虚的放下手上啃了一半的肉串,若无其事的用手帕擦了擦嘴角,咳,我有些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垫垫胃。
其实梅惊弦一开始没打算吃这么多,但老板烤羊肉串的手艺高超,丝毫不比璧玉白那只蓝眼猫差,他一没注意便又多点了几份。
西门吹雪看了一眼桌上吃剩的七八支签子,眉头皱得更深了,你肺火未清,这些东西不可再碰。
梅惊弦也清楚这点,他的喉咙虽然已经大好,但之前上火有些严重,现在还有些发干。
只是这几天的饮食都十分清淡,他一闻到这烤肉香,肚子里的馋虫就被勾起来了,一时没忍住便多吃了些。
此刻面对西门吹雪明显不悦的神情,他竟感到了十足的压力,仿佛面对的是最严厉的大师伯,不由正了正神情,回应的声音也低了几分,嗯,我知道了。
西门吹雪沉默一下,声音恢复平缓,城中有一家出名的酒楼,我们今晚就在那儿用晚饭。
梅惊弦捂着被烤羊肉填了八分饱的胃,深知今晚的这一顿晚饭自己怕是吃不了多少了。
但他前面才被西门吹雪抓到吃了不该吃的东西,如今可不敢再提起这一遭。
且西门吹雪向来不重口腹之欲,打听城中的酒楼皆是因为自己好吃,他更不好推拒,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笑着点头,好。
两人才走了没两步,前方路口却有一位文人打扮的青年欢喜的迎上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恩人!恩人!
梅惊弦并不认识对方,见西门吹雪也无反应,只当不是在叫他们。
恩人!
再往前走两步,那青年却一把冲上来,伸手要抓他的手臂,却被西门吹雪用剑鞘挡住。
那青年也不在意,只感激又惊喜的看着梅惊弦,恩人,你不记得我了吗?
梅惊弦见对方竟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不由十分困惑,我们在何处见过吗?
那男子冷静了些,直接道:昔日在大沙漠,我与其他人被困在石林洞府,是恩人捣毁了女魔头的老巢,并将我们带到兰州,请姬老板帮我们寻找家人,恩人还记得吗?
对方这样一说,梅惊弦立刻便有了印象。
那时他刚流落到这个世界,因三番五次被石观音手下的沙盗侵扰,便顺势摸到了石观音的老巢,捣毁了她的贼窟,拿走了她的财宝,并将石观音掳来的一群被罂粟花所迷的男子也带了出去。
随后到了兰州,他将这群浑浑噩噩的男子托付给了姬冰雁,并用一笔钱请姬冰雁找到这些男子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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