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连厨师都自备好了,西门吹雪是打算在他这地方呆多久?
西门吹雪将米粥推到他面前,接着端起桌上一盘分量颇足的豆饼出了小亭。
院中一角窝着六只梅花鹿,梅惊弦愣愣的看着他自然的端着豆饼放到梅花鹿前面的地上,随即回到亭中。
看着西门吹雪走开后一拥而上抢食的梅花鹿,梅惊弦一时仍回不过神来,憋了片刻,终于挤出一句话,这、鹿不是在花满楼的小楼吗?
西门吹雪夹了个素菜包子放到他碗里,淡淡道:我让人接回来了。
鼻间是满满的饭菜香,勾得清早饥肠辘辘的肠胃越发难捱,梅惊弦后知后觉的咬了口包子,心头复杂不已。
安排厨子做早饭,还接回了宠物并喂食,这是一个客人该做的事情吗?
若非清清楚楚的记得这地方是自己花钱买下并住了近两年的小院,梅惊弦几乎真的要以为自己只是客居于此,而西门吹雪才是这里的主人了。
安静而纠结的用完了早餐,梅惊弦正打算收拾了碗筷,下一刻,手腕便被另一只手握住。
他还未来得及挣脱,就听西门吹雪道:此事无须你亲劳。
仿佛在应和对方的话一般,紧闭的院门忽然从外打开,两个仆从无声进入,麻利的收拾了碗筷,并送上两杯香茗。
梅惊弦:
他不得不再一次怀疑,这里真的是他家吗?
梅惊弦愣愣的喝了一口茶,心中是懵逼的。
好在喝完了茶后西门吹雪并没再有其他出人意外的举动。
梅惊弦悄悄松了口气。
他总觉得从早上到现在,西门吹雪的一系列行为都带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令他无从反应难以招架。
但他这口气松得太早了。
到了中午饭的时候,合芳斋的仆从又来做饭了。
用午饭之时,桌上尽是他惯爱吃的饭菜,不仅如此,西门吹雪甚至亲力亲为给他夹菜盛汤。
梅惊弦:
他怀疑西门吹雪被人冒充了。
一小碗汤见底,西门吹雪又抬手准备替他盛汤的时候,梅惊弦忽然伸手护住汤碗,西门庄主。
他迎上对方的眼神,犹豫了下,道:西门庄主,你是客人,不当做这些事。
西门吹雪眉头轻皱,你不喜欢?
这梅惊弦不会说出令朋友下不来台的话,更何况他虽觉得西门吹雪的举动怪异,却并未生出排斥。
毕竟,哪有人会不喜欢朋友对自己体贴入微呢?
可他心中却知晓,西门吹雪这份体贴并非出自朋友之谊,又如何能让他坦然接受?
并非不喜欢可是
西门吹雪平静的看着他,沉声道:我所为一切随心,而你也并非不喜,那又有何妨碍?
一切随心,但这份心意若得不到应有的回报,岂非大大的不值?
梅惊弦垂眸敛目,沉默片刻,摇摇头道:西门庄主厚爱,我铭记于心,但我素来缘浅福薄,恐难以承受。
我所予出,从不收回。西门吹雪神情平淡无波,声音却带着刀剑雕琢般的果决,你若觉得难以承受,大可不必理会,我可以等。
听到他后面那句话,梅惊弦心中莫名揪紧。
他深呼吸一口气,掩在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微阖双目,淡然道:若一直等不到呢?
那便一直等。西门吹雪忽然微微扬了扬唇角,我的耐心一向很好。
梅惊弦又生气又无奈,你何必如此固执?比起寻求那些无谓的东西,保持金兰之谊岂非更牢固不破?
不一样。西门吹雪摇摇头,幽深凝冷的双眸紧紧盯着他,声音微沉:我要的不是朋友之情金兰之谊,而是携手同行,朝夕相伴,生同寝,死同穴。
梅惊弦沉默,心中微颤。
携手同行,朝夕相伴,生同寝死同穴,谁不想要有这样一个人与自己携手相伴、从生到死呢?
但世事岂能尽如人意,奢望过多,最后往往都是一场空。
西门吹雪忽然道:惊弦,你在怕什么?
梅惊弦抬头看他,眼神莫名。
西门吹雪看着他,片刻后,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罢了。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这个话题仍是无结而终。
第75章一只琴始皇
阳春三月,柳絮如烟,正是江南美景最好的时候。
时隔两个月,陆小凤又来到了扬州,除了探望花满楼外,还想着去探一探西门吹雪与梅惊弦的近况。
正月下旬西方魔教的事情结束,从花满楼那儿得知西门吹雪来了扬州后,陆小凤便体贴的没有去打扰梅惊弦,细算一下,也有整整两个多月没见他们了。
他想着西门吹雪与梅惊弦同处一个屋檐下两个月,关系必然是渐入佳境。
西门吹雪那老小子得偿所愿,心里还不定怎么美呢。
陆小凤觉得自己一直以来都为这两个朋友之间的事情操碎了心,如今这两人有了一点好苗头,他心中也是欢喜,于是特意去百味楼打包了一份梅惊弦喜欢的烧鹅,再带上一个花满楼,大家正好聚一聚。
梅院的大门半掩,陆小凤随手一推,正见到西门吹雪在院子里拿着豆饼喂鹿。
哟,陆小凤调笑道:西门吹雪,你如今可真是悠闲啊。
西门吹雪看也没看他一眼,喂好了鹿,草草擦了双手,走进亭中倒了一杯茶水饮下。
陆小凤跟着也给自己和花满楼倒了茶,茶水一入喉,他眉头便是一皱,啧啧摇头对西门吹雪道:西门吹雪,惊弦爱喝的是西湖龙井,你这只备了白水可不好啊,我可不信以你的身家会买不起好茶叶。
陆小凤这话本为调侃,谁知话音刚落下,西门吹雪面色便是一沉。
他不紧不慢的放下手中的杯子,杯底与石桌相碰,发出一声咯的声响,却仿佛沉重的巨石一般,直直压在了人心头。
陆小凤不以为意,你这小子一向开不起玩笑,算了,我也不和你计较,惊弦呢?我带了百味楼的烧鹅,快让他拿两坛好酒出来,我们正好喝两杯。
西门吹雪沉着脸,一言不发。
花满楼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西门庄主,惊弦可是不在家?
西门吹雪神情冷沉,他走了。
走了?陆小凤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难以理解的瞪着西门吹雪,不是、这不是他家吗?他走去哪儿?
他为什么走?他忽然盯着西门吹雪,眼中带着怀疑,发生什么事了?
西门吹雪并不回答,取出袖中一纸书信,沉沉的按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