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男子大多爱美色,若玉剑公主容色不佳,史天王恐怕会提出换人联婚。
毕竟这玉剑公主并非正统公主,是为与他联婚而册封,他若不满,极大可能会要求换一个美貌的公主做妻子。
所以梅惊弦此次出行,表面是为游玩,其实是来相看的。
而代替史天王上岸来相看新娘的,就是他的义子白云生。
当然,这其中种种,被相看的玉剑公主应是不知道的,梅惊弦却清清楚楚。
他心中慨然,这史天王果然不可一世,一个烧杀抢掠的海寇,在沿海岸为恶多年,自封天王,还意图娶得一位公主为妻,得愿后态度仍旧如此轻狂自负,怪不得朝廷不能容人。
梅惊弦出神间,西门吹雪和追命那边的局势又有了变化。
追命孤身一人,到底是挡不住来势汹汹的西门吹雪和明面劝阻实则襄助的陆小凤,没过几招,就被失了耐心的西门吹雪打入水中。
解决了追命,西门吹雪目标明确的踏过湖面水波,直直朝梅惊弦所在的画舫而来。
见到西门吹雪的身影渐渐逼近,梅惊弦登时吓得浑身一个激灵,心中碰碰急跳,仿佛要跳出胸口。
他抖着手拉过发髻上垂着的白纱,将下半边脸掩住,转身要往船舫里走。
西门吹雪脚尖一点湖面,飞身而起,就要落到船板上。
未免这忽然出现的家伙唐突了佳人,另一艘画舫上的白云生猝然出手,手里的折扇如风车一般飞出,直取西门吹雪的腰腹。
西门吹雪身形在半空中利落翻转,躲过这飞来的折扇,一脚踢出,只将那折扇踢回。
折扇旋转着飞回主人面前,白云生伸手去接,不料那折扇旋转不停,不仅将他虎口割出一道血痕,接扇的几支手指也被摩擦的火热生疼,已然是破了皮。
他这才意识到对方不是个好对付的,双眼染上了戒备,紧紧盯着西门吹雪,你是谁?
西门吹雪已然落到了船板上,双目扫过船头摆放的瑶琴,冷冷望向舫门边守着的两个侍女,弹琴的人呢?
被西门吹雪这样明晃晃的无视,白云生面色一变,一张脸涨得通红。
陆小凤慢了西门吹雪一步上了船板,见到那两位侍女在西门吹雪的逼视下脸色发白瑟瑟发抖,忙扬起了一抹笑,上前道:两位姑娘莫怕,我这位朋友是来找人的。
两位侍女还未开口,后面画舫上的白云生出声道:擅闯舫舟,扰人安宁,这算哪门子的找人?
陆小凤小心的瞅了一眼浑身散发着冷寒气息的西门吹雪,转身看向白云生,不知阁下是何人?
白云生这回没有再念那句诗,收起折扇,直接道:我姓白,白面书生的那个白,也就是白雪、白云、白玉的那个白,我的名字就叫白云生。
哦、我
西门吹雪的声音蓦地掩盖了陆小凤尚未出口的话语。
弹琴的人呢?
他的目光扫过两个诚惶诚恐的侍女,落在了舫门垂掩的重重纱帘上。
被再一次忽视,白云生的目光落到西门吹雪身上,眼中满是掩不住的羞辱。
陆小凤本想自报家门,被西门吹雪一打断,忽然想起如今情况不明,在不知梅惊弦和追命在进行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们还是低调些莫要节外生枝的好。
瞥见白云生的眼神,他摸摸胡子,干脆不说话了。
两位侍女纵然骇得发抖,还是坚持的守在了门外,个子稍高些的侍女不敢直视西门吹雪,嗫嚅道:弹琴的是我们小姐。
西门吹雪眉头一皱。
他方才听到的明明是惊弦的琴声,怎么会是一个女子?
这时,全身湿淋淋仿佛落汤鸡的追命也落到了甲板上,闪身挡在西门吹雪面前,沉声道: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请回吧。
西门吹雪凝眉看了他一眼,让开。
追命纹丝不动,里面的人是位女眷,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女眷?
西门吹雪神情一沉,我听到了惊弦的琴声。
第78章花与剑
追命唯恐坏了事儿,一心想让西门吹雪离开,闻言想也不想道:这湖上船舫行舟这么多,也许是你听错了。
西门吹雪面色更沉,我不可能听错。
这怎么就说不通呢?
追命心下微微焦急,我说过了,里面是位女眷,还是位身份特殊的女眷,轻易冒犯不得,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西门吹雪神情阴沉。
方才他急掠而来时,确实隐隐看到了船上还有一个女子的身影,而梅惊弦的琴声也确实是从这艘画舫上传出来的。
思及此,西门吹雪眼中更添了一抹冷意,我若是不走呢?
追命劝服不了他,不由瞅了瞅陆小凤,视线中含着些求助之意。
陆小凤摸摸胡子,默默移开了目光。
梅惊弦不告而别月余,让西门吹雪担忧许久,结果再出现却是和某一个女子待在船舫里,孤男寡女同处一室,还一副避而不见的态度,西门吹雪心中还不定怎么憋屈呢,他又哪敢上去撩虎须?
后面画舫上的白云生冷冷道:不速之客还是尽早离去的好,里面的人不是你们能得罪的。
西门吹雪未做反应,双眼盯着舫门的纱帘,视线仿佛要透过那几层帘幕看清里面的情景。
追命沉下心,知道自己不是西门吹雪的对手,更何况和对方同行的还有一个陆小凤。
他缓了缓口气,话语中添了两分恳求,我说过,里面的女眷身份非比寻常,我此行公务便是护卫她周全,还请两位行个方便,莫要纠缠。
西门吹雪面色不变,我给你方便,你让里面的女人出来,我自去一探。
追命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让梅惊弦出来是不可能的。
西门吹雪与梅惊弦相交甚深,谁知道他会不会认出男扮女装后的梅惊弦。
如今这片湖云龙混杂,暗地里不知道藏了多少人的眼线,白云生也还在场看着,若是露出了一丝半毫的破绽,他们一番筹谋就都白费了。
这时,画舫右边原本离了几丈远的另一艘画舫不知何时也靠了过来,舱房里走出了一位身穿银白衣裳的年轻人。
他一身银白,面容苍白而英俊,若非嘴角扬着一抹邪气又冷酷的笑弧,乍看之下竟和西门吹雪有几分相似。
年轻人不屑的看着西门吹雪,嗤笑一声道:这里没有人欢迎你,你最好还是立刻离开这里。
西门吹雪转身,视线经过白云生,落到开口的年轻人身上,缓缓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和我说话了。
他看了一眼年轻人的手,忽然道:你用剑?
年轻人浑身一紧。
一股森寒无比的剑意将他笼罩,浓浓的危机感涌上心头,化为冰冷彻骨的恐惧。
陆小凤看了一眼寒意森森的西门吹雪,再看看几乎呈三个方向或远或近的围着西门吹雪的追命白云生三人,不知该如何阻止这场不必要的争端。
三艘画舫紧靠一处,气氛安静而肃杀,连湖面上的风仿佛都冷了几分。
一边的两位侍女几乎要晕过去了。
蓦地,她们身后的舫门中传来一声轻响,在这一片寂静中,这丝轻响仿佛直接敲打在了现场诸人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