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丝轻柔地叩着画舫珠帘,却被无形屏障遮挡在外,未能将内中事物溅上一丝湿意。纷飞薄纱间,一袭婀娜黑裙正懒懒倚着美人榻。
秋水剪眸透过香炉氤氲香气望向画舫之外,却凝着些微愁绪,直将这满湖烟雨都染上了清浅凄迷。
她单手扶着轩窗边缘,似乎在计算时间,水葱般的食指缓慢有序地轻叩着窗棂,一声一声,似乎敲进了人心底。
蓦地,女子食指抬起,却未再落下。
含着柔波的眸子一转,却是望向了不远处的水面一道旋涡,正在由小到大,缓缓成型。
即便隔了珠帘纱幔,湖面之上的动静却依然逃不过她的双眼。可她却一点都不惊讶,只是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单手托腮,望着旋涡低喃一声:终于来了。
却见烟青湖水之间,一抹朱红骤然从湖底翻起,仿若一朵还未出水便盛放的红莲。
不过眨眼之间,旋涡继续疯涨,中心却开始下陷,一只纤长白皙的手陡然穿透水幕,破水而出!
骨节分明的皓腕之上缠绕着极为显眼的红丝绳,一枚金铃在出水的瞬间脆响一声,翻卷滚动的旋涡立时静止,随即向两侧双分而开。
一道红衣身影,便好似出水惊鸿般跃起,随即悄无声息地落在了船头。
脚尖与画舫相触之时,竟没引起一丝晃动。
来人甫一站稳,便随手将湿透的鬓发向后一捋,凌厉俊美的脸颊立时暴露于烟雨之中。尽管面色有些苍白,眸中飞扬神光却仍旧将周遭天地衬得又暗了三分,只剩下这一抹红衣,似乎吸引了所有光华。
居然没死。见他虽气息紊乱了些却没受重伤,女子线条温柔的脸上立时兴致缺缺。
她手指一动,广袖微扬,被前者强行定住的旋涡便陡然一散,再度化作温和碧水,四散而开:赶紧收拾收拾,别脏了我的船。
盛弥烟说得毫不客气,他却一挑眉,嘴角咧开一个戏谑的弧度:怎么这样说?本尊还以为你想我想得不行呢。
盛弥烟眼波一转,笑容温雅:再胡扯就滚蛋。
嗤。
谢长留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响指,一股热风骤然平地卷起,兀自滴着水的红衣与黑发立时被炽热灵风烘干,随即柔柔垂落。
他一身干爽地撩开珠帘,颇为自然地坐到了女子对面:真无聊,还是我家心肝好玩。
盛弥烟伸手执起案上酒杯,红唇却微微开启:怎么,救出来了?
眼前似是再度划过一道流光,谢长留拈起胸前垂落的一缕发丝,在修长指尖绕了又绕,却满面无谓道:心肝聪明得很,哪里需要本尊来救?
哦盛弥烟轻抿一口酒,眸中却勾起一丝谑意,原是没救到,还给人跑了。
谢长留眉梢一挑,正要开口反驳,她却转了转酒杯,又道:你可别忘了,请我助你从风不悯手下脱身,可是有条件的。
风回峰云海缭绕,极夜宫水天一色,皆是水元素极为密集之地,也就只有盛弥烟这样修为高深的水灵根能借助这些水元素将人远程传送了。
这一点他能想到,风不悯清醒后自然也能想到。
心知自己确实承了对方不小的情,谢长留也不矫情,松开被自己缠来缠去的长发,随即身子一歪,靠上了画舫另一侧的窗棂:本尊何时食言过?不就是恢复记忆的阵法么,给你找来便是。
与此同时,无为宗。
剔透树叶重新钻回君无心领口的一瞬,后者便身形一动,抱着沈知寒穿过护宗结界,径直向着坐忘峰飞去。
怀中人情况特殊,若要换血,借助坐忘峰后山那泓灵泉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说是换血,其实并不是将二人体内血液互换,而是以君无心体内仙血作为药材,辅以天地灵气,将沈知寒一部分血液替换而出,从而赋予其新的生命力。
仙躯精血,加上温泉灵气,便是治愈沈知寒最直接的灵药。
君无心小心翼翼地将怀中之人安置在松软的草地之上,正要起身,后方天际便传来一声悠远的鹤鸣。
作为护宗结界管理者,白河几乎是全宗最先知晓掌教回来的,约有二人高的仙鹤从天而降,化作一名白衣银冠的俊秀少年。
仙尊。
白河先是规规矩矩地行了礼,随即抬眸,目光却在触及他身后气息微弱的沈知寒时一凝,担忧道:大师兄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君无心起身,眸中好似噙着和风清月,白河,有几件事要你去办
第一,封锁护宗结界,不准任何人出入,他顿了顿,第二,守在坐忘峰外,我出来前,不许任何人探视。
白河低头,恭敬道:是。
君无心笑意柔和:记得看好阿念,让她别乱跑。
少年闻言一噎,却是默了默,艰难道:仙尊,清暄仙子她
前者面上笑意更盛了些:又跑了?
白河点点头,诚实道:昨日晚间,将韩意送到清净峰便出去了。
罢了,且随她去,君无心揉了揉额角,随即摆摆手,你先去吧。
是。白河再度行礼,随即身形一变,再度化作本体翱翔而去。
见白鹤已然飞出坐忘峰范围,君无心略一沉吟,随即双手张开。
莹白灵力源源不断从他体内涌出,随即化作数百道剑印,随即流星般向着四面八方飞去,迅速勾连交织成一座庞大结界,立时将整座坐忘峰包裹了起来。
晶莹树叶再度从他领口飞出,正要出声,尾部叶柄却被君无心毫无征兆地伸手捏住,随即无情地向下一扯。
小辈!你又要做什么
稚嫩的童声未落,却见君无心竟信手抓起一枚茶杯,毫无迟疑地向下一压,便将前者扣在了地面之上:前辈,非礼勿视,您不会不懂吧?
树叶:???
君无心笑得人畜无害,手上动作却行云流水,只轻轻一点,便将一道剑印按在茶盏之上,后者顿时如同被黏住似的,任凭树叶如何挣扎也再不能移动分毫。
君无心你太过分了!树叶抗议的声音因杯子的缘故闷闷的,却丝毫不影响它传达自己的怒意,欺负老人家没完了是不是?你这样会被揍的你知道吗?!
唔君无心摇摇头,轻笑一声,前辈,话可不能这样讲。
他松了按着杯子的手,诚恳道:您应该知道的,真没人打得过我。不然您又怎会找上我呢?
树叶:
行吧,是它的锅。
树叶格外哀怨地默念了三遍我找的自我催眠,随即开始挺尸装死。
见对方终于没了声音,君无心这才起身,将一旁仍在深度昏迷之中的沈知寒扶起,并让他靠立在自己身上。
一道剑气发出,道子腰带应声而落。层层内衫失了束缚,纷纷花瓣绽放似的散落而开,露出了一线花蕊般白皙精瘦的胸腹。
君无心下意识别开视线,骨节分明的手指却蜷了蜷,随后缓慢地捏起了他的衣领。
温泉氤氲的热气似乎能将人的心也蒸乱,他咬了咬牙,终于将沈知寒的衣衫剥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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