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白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好的,医生。
失忆了?
怪不得宋时琛一直怪怪的。
医生走后,林书白的手还攥在宋时琛的手里,他看向他,说道:我们现在回家吧。
回家?
宋时琛心尖微颤,眸子一亮:好。
方子濯在一旁有些急了,他听说宋时琛出车祸,第一时间赶过来就是为了能够将宋时琛带走,林书白的出现直接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上前一步,拉住宋时琛的另一只手,神情忧虑:琛哥,我爸爸妈妈一直很想你,听说你出车祸担心得不得了。你还是和我回家吧,我们家有阿姨有护工,肯定能照顾好你的。
说着,他又不着痕迹地瞟了林书白一眼:你家里又没有人,书白哥看着也不像会照顾人的样子,还不如
宋时琛却甩开他的手,下了床,直接站到了林书白旁边,两人十指紧扣。他申请冷酷地看着方子濯说道:不用了,我又不认识你。
不认识。
不认识?
不认识!
方子濯险些气成了一只河豚!
刚才叫他去跑腿那么熟练?!!
林书白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眸子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对方子濯彬彬有礼地说道:既然时琛这么说,我们就先回去了,你回去也注意安全。谢谢你刚才帮忙,钱我稍后会转给你的。
方子濯阻拦不及,脸色铁青地看着两人头也不回地走了,指尖深深嵌入掌心的软肉之中。
等着,总有一天,他会将宋时琛抢过来!
这时候已经是深夜,林书白将宋时琛安顿在副驾驶,自己绕到驾驶座,缓缓驱动着车子。
路上车辆很少,喧闹的城市华灯落下,夜色深浓,显出难得的安静。宋时琛乖乖地坐在副驾,从上车起就没有说话。
林书白偏头看了他一眼,心中斟酌了一下说道: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宋时琛眼睫低垂着,深邃英挺的面容在昏暗的车内显得有几分柔和:家远吗?
林书白想了想,答道:还好,二十分钟能到。
宋时琛又不说话了,只是眼神中微微透着茫然。
林书白微微叹了口气,向他解释道:你叫宋时琛,是宋氏集团的总裁。你的母亲上周去世了,你处理完葬礼回来的时候,在高速上出了车祸,然后被送到了医院。
宋时琛缓慢消化了一遍,然后缓缓松了一口气:还好
林书白有些不明:什么?
宋时琛眼睫微颤:还好你没有和我一起,否则
他在医院醒过来的时候,看见医院里送来了很多病人,手断脚断,血肉模糊的,还听说有两个当场死亡。要是林书白和他一起受了伤,他一定难以接受。
林书白心尖又软了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宋时琛好像总是能精准地刺到他心中最柔软的那一块。也许是之前幼师经历的影响吧,看着一个个眼神天真清澈的孩子声调软软的,或者委屈巴巴地说着请求的话,他就拒绝不了。
宋时琛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了。
可是加上失忆这一点,好像有些地方和孩子也没什么区别。
没事的,别想这么多,这次好在有惊无险,不过明天还是要来再好好检查一下,你这个症状林书白有些担忧地看了他一眼,也许是暂时的。
宋时琛顿时紧张地看着他:你会嫌弃我吗?
林书白:
他哪儿敢呐。
他表情放软,语调轻柔地安抚道:怎么会,你现在只是出了一些意外,一定会好起来的。
宋时琛的眼眸闪了闪,迟疑地点了点头。
他们回到的是位于城西的一套高级公寓,这里也是宋母送给他们的婚房。在这一点上,宋母对林书白可以说是非常好了,房本的名字上写的都是林书白。
虽然说宋家不缺这一套房子的钱,但还是显示出了足够的诚意。
不过林书白说实话也有些不解,宋母怎么会这么强烈坚持让宋时琛和自己结婚呢?
尤其这个时代虽然同性可以注册结婚,但是大风气还没有开放到随便就可以结婚的地步。
他输入密码打开了门,玄关的灯应声响起。宋时琛迈进房子里,四周打量着,他对这里没有记忆,但是感觉却很舒服,有一种住久了才有的熟悉感。
房子很大,装修精美,林书白牵着他坐在客厅的柔软沙发上,给他倒了杯水。
宋时琛最近一直在忙宋母葬礼的事情,英俊的神情多少有些憔悴。林书白想着他又是处理葬礼又是出车祸在医院里呆那么久,应该饿了,于是说道:我去给你做点吃的。
宋时琛看了他一眼,乖乖地坐着,点了点头。
林书白走进厨房,拉开冰箱。这所公寓应该有阿姨定期过来,所以食材一应俱全。宋时琛受了伤,林书白决定做点清淡的东西,吃完好睡觉。
他切了些菜,煮了粥,然后准备做两个清淡的菜肴。
将米放入锅中,他转头去取切好的蔬菜,就差点撞上眼前的人。
他吓了一跳,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后腰差点撞上身后的大理石台突起的部分。
对方眼疾手快地伸出左手将他一捞,林书白堪堪撞入他的胸膛,心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自己一直惦记着他的伤口,这才勉力稳住步子,在撞上他受伤手臂的前一刻停了下来。
宋时琛!
什么时候站在这里的!
吓死人了!!!
林书白眸子瞪大。
站定以后,他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宋时琛,这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跟了进来,没声没息的,也不知道在他身后站了多久。
林书白有些哭笑不得地问他:这里油烟重,你在外面沙发上坐会儿,一会儿就好。
宋时琛抿了抿唇,表情有些执拗,不肯迈动步子。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仿佛一个不留神,林书白就会消失一样。
林书白见他不动,叹了口气,将他拉到旁边安全的地方:那你站在这里,不要乱走好不好?我就在这里,不会走的。
宋时琛这才态度软化,低沉的声音说了声好。
林书白在灶台与流理台之间忙碌着,白色衬衫挽起一截,露出线条流畅的白皙手臂。
过了半个小时,饭做好了,饭香四溢,勾得人食指大动。
林书白将粥和菜都端到了餐桌上,宋时琛跟在他身后,仍旧亦步亦趋,像只甩不掉的小尾巴。
林书白只好将他安顿在椅子上,轻声说道:吃饭吧。
宋时琛手动了动,然后发现了一个问题,迟疑了一下,抬起眼睛看了看林书白。
他的眼神有些无助,褪去往日理智而杀伐果断的锋利,变得清澈而依赖,像只被主人遗弃的边牧。
林书白被他看得顿时心生愧疚之意,看了看他手上的右胳膊,觉得自己太不人道,怎么能让宋时琛一个伤患自己吃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