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头,是急救室。
孤零零站着往日那个趾高气昂的女人。
何雪言她姐姐。
像个战斗失败的斑鸠,一地羽毛,光芒散尽,双手抱在身前,高跟鞋趁的她更加摇摇欲坠。
颜扉皱着眉头走过去,手术室前的灯惨亮一片,打的何雪茗的脸有些苍白,她还有最后一丝倔,眼睁睁看着颜扉小声,转头看了一遍道:雪言来了吗?
我说了,她走了,我不知道她在哪儿。颜扉叹口气,本想扇她一耳光,怒骂她自作自受,但看着那张肖似何雪言的脸,忍了火气道:徐总怎么样了?
何雪茗抿着嘴角,把自己抱的更紧一些,摇了头:不知道,医生在抢救顿了顿,几乎要六神无主般继续追问:雪言她怎么就走了?她真的那么狠心不联系家里了吗?她怎么会这样
颜扉被问的火冒三丈,她是直率脾气,冷着脸道:你是自问自答吗?顿了顿,憋出话来道:你惹出事儿来,现在知道怕了,惹出事儿来,知道找雪言帮忙,惹出事儿了,你还打算她给你扛一辈子的锅吗?她苦不苦,你是从来没瞧见吗?你还是不是她亲姐姐!
何雪茗愣愣瞧她,老半天眼睛红了,伸手快速擦了眼泪,剩余一些自尊道:我惹她什么了?她为你愿意交画,我说好讲清是借去参展,谁知道那王八蛋男人骗我!我已经报警了!等他被抓,等着瞧吧!她说的激动,眼泪擦不干净似的,说到最后一丝呜咽道:我找她,不是让她帮忙,她又有多大本事,就是一个编辑我找她是怕怕妈不在了她见不了最后一面
她说完彻底放声哭起来,把过去的委屈,自己的傲慢都打包塞进眼泪里,在她讨厌的女人面前,一个牙尖嘴利的外地小狐狸精面前捂着嘴哭起来。
颜扉脸红脖子粗,再不好吐唾沫星,只冷冷道:你活该!顿了顿,看着手术室的灯道:不是一路货不进一家门,你找的好丈夫,自己心眼不正,找了个更利欲熏心的雪言守着一屋子书画,你总以为她是为了钱,总觉得徐老偏心,我都能看出来,不是徐老偏心,她精着呢,早知道你守不住她的书画。她是给你留一条路,雪言出事儿,你未必会帮,你生意失败,走投无路,雪言心善,肯定帮你。你们一大家子,总有个吃亏的,徐老如果偏心,也是最偏心你,她要是最疼雪言,怎么忍心她吃那些苦?
我何雪茗说不出话,被噎的脸色一片潮红。
颜扉说的自己倒是红了眼眶,咬咬牙齿道:丑话说在前头,你自己的祸,自己扛,就算雪言回来了,你也别想让她帮你背三千万
我说过让她背了吗?你又是什么立场,管我们家的事。何雪茗冷不丁刺一句,抹着眼泪道:你不是和她分了吗?难道你也惦记她的画吗?怕她全卖了给我还债
颜扉回回吵架都想扇她,手都抬起来了,沈素玉拦住了,抓了她的手硬拽一边,对着何雪茗道:你们家的事儿,自己商量。颜颜过来,是担心她的老领导,徐老过去提拔她,对她有恩,所以来看看她。顺道看看你这儿有何雪言的线索吗,现在看来,你是真的一点也不关心你妹妹我们不说这些,等徐老出来,我们看看就走了。
何雪茗看着这不知道打哪儿冒出来的陌生女人,流着眼泪道:我怎么不关心她?
我怎么不关心她说的碎碎念念,眼泪止不住道:关心她有用吗?你自己问问她,她从小到大,谁天天在她跟前,可她什么反应,问三句答半句,要么干脆就不说话难道我不想和她相处好吗?
你想什么想,别想了,雪言就是不搭理你怎么了?我不让!颜扉生气,想再说也不知道怎么说了,扭头不搭理她了在一边生闷气。
三个人在楼道里等着,一直到灯灭了,人推出来了。
大夫,她怎么样了?何雪茗冲上去问。
医生拉下口罩表情凝重道:徐老年纪大了,这真是鬼门关绕了一圈回来,你们呀要小心看好喽,现在先送回重症病房监护,她要是醒了千万别让她多说什么,一切等平稳。
谢谢你,真太谢谢你了大夫。颜扉露出喜悦的笑容,笑的眼泪出来,手背擦了,自顾自唠叨:老太太你真是好样的,要不然雪言得多伤心
何雪茗陪着一路往病房去了,沈素玉给她递纸巾,说的嫉妒起来道:你给我说,你要放下何雪言,把她让给那姓白的。我瞧她妈生病,你都紧张出汗来,你离了她,是要命呢。
颜扉咬咬嘴唇,终是有些魂不守舍起来,感到一丝疲惫道:这世上哪儿有那么多天随人愿的事。她说完,瞧了一眼沈素玉,对她淡淡笑笑道:我的命那么精贵,不会被人随便要走,姐姐别担心。
沈素玉不想再说什么,说什么都已经无用,不可救药大概说得就是这样的情况,她便是恼恨自己当初的偏执虚荣,想一步登天嫁入豪门,但都已经云烟过往,不在可追。皆是事已至此,随遇而安。
她便陪着颜扉,随她在看护病房前望一望老太太。
心电图看着是平稳些了,何雪茗守着。颜扉看了一会儿,想起何雪言她爹也在病房,这一出事不知道她爹是怎么样了。转身往她爹的病房去,沈素玉识趣的在门外等着。
病房里光线昏暗,看守的阿姨坐在旁边,听见人来,瞧见是她,小声开了口道:颜编辑来了看了一眼床上,瞧见是老头在睡,才大了胆子道:你找到雪言了吗?
摇摇头,颜扉和她一样失望,只能安慰道:徐老没事儿了,你好好照顾叔叔。他夫妻怪不容易的,徐老一辈子都在给出版社做贡献,把自己身体都忽略了。
阿姨红了眼眶,擦眼泪道:他们夫妻都是好人,雪言也是顶好的闺女,也不知道怎么了顿了顿,她都和我们说了徐总是有些不高兴,不喜欢,但后来老太太也说了,那是她自己的事顿了顿,看着颜扉有些小心翼翼道:二小姐看着木木呆呆,嘴笨不会说话,心却热,她认了和白小姐的事,也认了你和她的事虽然有些怪,但你是好丫头,我知道,我只希望二小姐早早想通回来她在外头又是什么事,孤零零的。
颜扉拍她肩膀,给保姆一点安慰:阿姨放心,都会好的。
张阿姨点了头,张罗着给颜扉倒水,颜扉坐在老头旁边,灯光里,老头听见响动悠悠转醒,颜扉对他笑一笑道:徐总没事儿,叔叔放心。我都说了,你们俩都硬硬朗朗,活到100岁。
老头睁着眼眸,有些虚弱模样,终是嘴巴张开又合上,似乎在努力的发音。
颜扉把头凑过去,何雪言她爹的音节终于传入她耳中。
雪言
颜扉喜出望外,激动地抓他的手:叔叔,你能叫她的名字了!你在恢复!那个医生真有用吗?你在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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