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阿弥陀佛。
一道温和的声音传来,黑衣人目光一凛,松开掐着东方月的手,谁在那里?
他纵身落到一旁。东方月咳嗽数声,抬眸看去,一个穿着月白袈裟拄着禅杖的年轻和尚从竹林中走了出来。
这和尚也是极其年轻,眉心一点朱砂,看起来像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阿弥陀佛,小僧道宣,见过东方小姐,见过司空少主。道宣和尚眉目含笑。
东方月猛地看向马车一侧的司空寂,怨恨道,你就是司空寂?魔宫少主司空寂?
她不知从哪儿拔出一柄长剑,跳下马车向他刺去,你还我哥哥的命!
司空寂侧身一挡,剑鞘与冷剑相撞,擦出噼里啪啦的花光,你哥哥?本少主杀人如麻,还不知道哪个是你哥哥。
东方月闻言心头恨极,我要杀了你!
司空寂冷笑道,看来你还没弄清楚状况。他一个后退,几个黑影从林中掠了出来,将东方月手脚都按在地上。
东方月动弹不得,眼睛里燃起一团火焰,司空寂,卑鄙小人!我父亲不会放过你们的!
司空寂挽了个剑花,直指东方月下颌,武林盟都自顾不暇了,谁还顾得上你?将宝典交出来,我饶你一命。
阿弥陀佛。道宣和尚闭上眼,双手合十说了句公道话,东方家本就是无辜受牵连,司空少主何必赶尽杀绝。
无辜?司空寂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般,大笑起来,你这和尚说话真有意思,她东方家真无辜,《太乙真经》怎么会在东方朔手里?
道宣和尚叹了口气,转动手中的念珠不再说话。
东方月挣扎道,《太乙真经》本来就是我们东方家的东西
司空寂的剑又指了过来,东方月戛然而止,瞪大的眼睛里有着明显的惧意。
闭嘴。他不耐烦道,转身又向道宣和尚开口,和尚,你打算跟我做对?
道宣微微一笑,睁开眼,未为不可。
于是两个人便打了起来,招招式式无不凌厉,飞沙走石。
东方月暗道,这和尚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看着柔柔弱弱,武功竟如此厉害,难怪司空寂一直不敢动手。
眼看两人要打出山林外,东方月被扭到身后的手腕微动,一只无色无味的虫子便从灯笼袖中爬了出来。林中一阵异香,黑衣人刚生出警惕,便全倒了下去。
保命的东西只有一样,东方月不敢多留,匆匆拿起灯笼,看了血泊中的生伯一眼,含着泪朝山顶跑。
生伯,你放心,我一定会替你报仇的!
此山名为望月,因明月悬空一夜不落而出名。望月山陡峭至极,又有悬崖峭壁不知其数,东方月走得磕磕绊绊,时常划伤自己。
好不容易走到深处一栋竹楼前,她却因精疲力竭,倒在了门口。
东方月,求见先生!她声音嘶哑。
挂在篱笆门外的灯笼随风摇曳,竹楼里却毫无动静。东方月不死心,又喊了一声,东方月求见先生!
一道黑影自悬崖下纵身跃了上来,司空寂饶有兴致地看着东方月,抱剑靠在树上,我倒要看看,谁敢救你。
东方月都快要绝望了,先生!求先生救救我!东方家这一脉,只剩下我一个了!
八百年前,《太乙真经》现世,掀起武林腥风血雨。东方离行不忍天下苍生受罪,自废一臂,令《太乙真经》认主,从此位居武林盟主尊位。
东方家绵延数百年不断,气运早已不在,魔宫素有野心,于中原潜伏两百余年,将东方家杀了个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个东方朔被幽禁地宫,一个东方月逃了出来。
魔宫在东方城中没有找到《太乙真经》,认定是东方月携宝典出逃。司空寂有意在父亲面前表现自己,故请命前来。
司空寂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来,嗤笑一声道,看来没人敢救你。
他向东方月走去,用脚踢了踢对方,伸手掐起她的下颌抬起来,我的耐心快用光了,说,宝典在哪里?
东方月长睫盈泪,喉咙生疼,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司空寂本来不想杀她的,毕竟这有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宝典下落的人了。他举起剑,再见了,东方小姐。
东方月绝望的闭紧双眼。
吱呀篱笆门从里面被人打开,我这里不许杀人。
她猛地睁开眼,欣喜若狂地回头,您终于肯见我了!
灯笼光太过昏暗,站在绿萝下的那抹身影始终看不清楚,只觉得缥缥缈缈,那云衣长袖都像卷了青烟白雾。
东方月以为自己看到了妖,只有妖才能长成这个模样。
你就是她要找的人?司空寂放下剑,似想到什么,还是说,宝典在你这里?
我不知道什么宝典。那人走了过来,容貌全露在月光下。果然生了张比花妖还美的脸。
司空寂第一次心率加速,他闭了闭眼,对自己说,这是只妖。很快稳了稳心神,却是不敢看来人的眼睛,你是什么人?
我是这望月山的主人。来人走到东方月面前,将她抱了起来,你又是谁?
司空寂。
你姓司空?来人声音缥缥缈缈,司空长风是你什么人?
他是我父亲。司空寂皱眉,你认识他?
你回去告诉司空长风,就说东方月在纳兰千流这里,他不会为难你。
司空寂眼睁睁看着对方在月光下消失,心中惊骇的同时不由想到,他果然是只妖。
竹楼里烛光一闪,纳兰千流抱着东方月出现在花厅里,低声开口,可以了。
东方月紧张地睁开眼,当看到纳兰千流那张脸时,又不由地红了起来,先生。
纳兰千流将她放下,明早你就下山,魔宫的人不会再追杀你。他走上楼,身影又飘渺起来。
东方月红着眼眶,先生也不愿意救我东方家吗?明明父亲说,先生是天底下最善良的人,一定会帮自己。
纳兰千流身形一顿,你太高看我了。
东方月赌气一般坐在楼梯口,她眼眶里转着泪,却又倔强的不掉下来。
还是个孩子。一声叹息响起。
春意还有些寒冷,夜里更甚。东方月卷缩在椅子上睡觉,她冷得脸色发白,身体发颤,却陷在噩梦中走不出来。
娘。
哥哥,爹娘,不要,哥哥
纳兰千流站在她面前,看了良久,终于心软,你来找我又有什么用?我如今是自身难保,连这望月山都出不去。
他心底一叹,将人抱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