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晰压下心底的兴奋,手下又抓住了几个青荣余孽,很快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他看着面前面沉如水的老板,道:老板,怎么处置?
杜望亭眼睛都没动,淡淡开口:杀了。
罗晰抬头,有些犹豫:不审一下吗?
杜望亭抬眸看了他一眼,冷冷的,罗晰心脏一缩,低下头道:是。
出了门,正好遇上前来的楚子阳,他擦了擦汗,给他打了个眼色,楚子阳脸扭曲了一下,吸了口气后才敲门。
罗晰往外面走,根据他多天来的观察,他觉得他们英明神武无所不能的老板,最近似乎是有小情绪了。
余浮的潇洒日子没过多久,刚跨完年,麻烦就到了。
下属急急忙忙地来找他,说是他们的货在码头叫人截了,运货的工人被扣了下来,情况很不妙。
来报的人一脸焦急:老板,你想想办法,后天就是元宵节,弟兄们的家人老小还等着他们回去呢!
余浮强制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抚了下额头,道:别急,等我想想办法。
他只想了三秒,对方明显就是来找茬的,还想个锤子,干他娘的!
他迅速召集好人,一行人火急火燎地赶到了码头,现在是凌晨4点,天还没亮,四处黑漆漆一片,只有少数昏暗的灯火迷迷蒙蒙地洒下一星半点的亮芒。
余浮耳畔全是众人粗重的喘息声,被吹散在寒风里,前方的灯光闪了闪,他们的船停在岸边,空无一人,地上有零星的血迹,他吸了口冷气,低声道:找。
码头上有很多集装箱,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掺杂了水腥气的铁锈味,余浮从两个集装箱间穿过,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道闷哼。
他看了众人一眼,众人会意,准备好手上的家伙,屏住呼吸一起靠了过去。
余浮握紧手里的枪,背靠着斑斑铁锈的集装箱,声音就来自这后面,现在还有微弱的痛呼声传来。
他给看了眼严阵以待的众人,深吸口气,竖起一指在耳边,往前一挥。
余浮绕过集装箱,抬枪瞄准,却在下一秒愣了下来。
背对着他站着一个人,大衣披在肩上,背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萧索,在地上拉出一条模糊的黑影。
那人面前还有不少人,一群人被押在地上,满脸鲜血,而他的工人完好无损的蹲在一边。
听到动静,那人转过脸来,侧颜带着一丝肃杀的的冷漠。
余浮悬了一晚上的心就放了下来,他放下枪,呼出一口热气,杜望亭看了他一眼,转回头去交代了些什么,然后拢了拢衣服,向着他走了过来。
他走得目不斜视,路过余浮身边时也不曾停顿。
余浮一瞬间脑海里闪过无数想法,在他错身而过时,一把拉住了他。
他直视着杜望亭,很认真地跟他道谢:今晚谢谢你。
杜望亭没看他,垂着眸子声音冷淡:我不是帮你,是他们坏了这行的规矩。
余浮:
一边的楚子阳快看不下去了,他急急往前迈了一步,道:老板,你不是
杜望亭立刻看了他一眼,楚子阳被那眼神一慑,立时噤了声。
余浮还拉着他,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顿时就有些尴尬,他斟酌着再说些什么,却听杜望亭道:怎么谢?
余浮:???我操哦,这弯转得也太快了吧!
杜望亭的表情非常认真,余浮突然就有些想笑,但嘴角刚扬起就被他强行压了下来,于是那笑就被硬生生扭成了个狰狞的表情,他抿了抿唇,无奈地道:今天太晚了,我明天告诉你,可以吗?
杜望亭眸子黝黑,仿佛有团浓墨化开,静静地看着他,似乎是在揣摩他话中的可信度,余浮看到他眼底的怀疑,啧了一声,挫败地举起三指:我说到做到。
杜望亭高冷地点了下头,带着他的小弟就走,楚子阳见势正要跟上,却见老板忽然回身看他,道:剩下的你来处理。
楚子阳的脸垮了下来,把目光转向罗晰,弱弱开口:罗哥
罗晰忍住嘴边的笑,给了他个自求多福的眼神,便跟了上去。
事情处理完的时候就快天亮了,天边已经出现了鱼肚白,余浮拖着一身疲惫回到房间,一夜没睡,头疼得不行。
他躺在床上,单手揉着太阳穴,脑子却异常的清醒,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久才勉强入睡。
等余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他没睡好,晚上又着了凉,加上一天没吃饭,胃部因空虚而痉挛着,一抽一抽的痛,他奄奄地抱着被子,把身体曲了起来。
房门被敲了两下,刘妈的声音传来:少爷?
余浮开口,这才发现嗓子火辣辣的疼,声音也非常沙哑,他清咳一声,道:进来。
刘妈走到了床前,余浮抬头看她,胃里急剧地拧了下,疼得他皱了下眉。
刘妈,怎么了?
刘妈见他脸色极差,顿时就急了,担心道:少爷,你这是哪儿不舒服?
胃有些疼,麻烦您给我拿点药上来。
诶诶,好,我还给你热了粥,一并端过来。
刘妈出去了,余浮闭上眼养神,没一会儿,忽然觉得自己的脸上有些痒,有双温热的小手在摸他的额头。
他睁眼,陆清恬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正睁着圆圆的眼睛看着他,半年来她长高了不少,已经不用踮脚了,一手撑着床沿,一手扒开黏在他额头的湿发,声音软软的:哥哥,你生病了吗?
余浮稍稍躲开些,把脸在被子上蹭了一下,哑着嗓子嗯了一声。
陆清恬紧张了起来,着急地在原地转了个圈,然后像是想起什么,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个红色的,绣工精致的绣包,递给余浮:哥哥,给你这个。
余浮接了过来,绣包的边缘被揉出了毛边,还带着体温,一看就是在身上揣了很久,他撑起半边身体,问:这是?
陆清恬的眼睛扑闪扑闪,道:是过年的时候娘给恬恬的压岁包,娘说这个可以保佑我平安不生病,现在我把它送给你,这样你很快就会好啦。
余浮看着她,只觉心里有个地方一软,瞬间塌下去一块,他垂头低低地笑起来,在她懵懵的目光中轻柔地按了下她的小脑袋,轻声道:恬恬,谢谢你,哥哥很开心,不过自己的压岁包是不可以送给别人的,你快藏好,不然就不灵了。
陆清恬失望地鼓了鼓腮帮子,垂头丧气地把绣包收起藏好,余浮忍不住笑,整个人稍微精神了些,刘妈也端着东西回来了,他吃了几口粥,又吃了药,胃好受了些。
刘妈,你是有事要跟我说吗?
刘妈看他脸色没那么苍白了,点头道:表少爷让人带口信来,说是让你明天过去跟他一起过元宵节。
余浮咽下嘴里的粥,沈悠之过年的时候没来陆家,人也找不到,不知道是去哪里浪了,不过既然他开口了,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过去,因此他点了点头,好,刘妈你也一起去吧,带上你家里人。
看到在一边自己跟自己玩得不亦乐乎的陆清恬,他又补充道:她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