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若就噎了下。
将人胃口吊起来又没了下文,还不如干脆别说。
太子慢悠悠:容相没查出来,孤又如何得知?
南若:
大理寺牢中。
被关了两个多月的上官子辰形容狼狈,虽他一直未受任何刑法,也有下人递银子来打点,但对一个养尊处优数年的人来说,这里半日都待不下去。
他还算平静,靠墙望着拳头大的窗,不知在想着什么。
哗啦铁链声响起,有人走了进来。
是容相容龄。
上官子辰嘲讽:怎么,容相又来看我有多狼狈?
容龄淡淡道:我来是为送你最后一程。
上官子辰沉下了脸,眉眼间的阴色浓重,目光刺向容龄,毒蛇般冰冷噬人。
容龄如若惘闻,翻手拿出三样东西:选一样吧。
金子、竹签和细绳。
你难道不想知道是谁下的生生不息,你就不怕死?!上官子辰突的起身冲到门前,脚上的铁链哗啦作响,神经质般逼近容龄,是谁叫你来的?谁?
他死死盯着容龄,布满血丝眼球几乎要突出来。
容龄看着他没有说话。
上官子辰垂下了头,须臾,突然笑出了声,笑声越来越大,透着绝望,但很快他似想通了什么,那笑变得畅快,甚至愉悦,衬得俊美的脸庞扭曲而瘆人。
容龄默默看着他,没有催促。
上官子辰笑得直不起腰,半晌,似快要断气的时候,终于停了下来,脸上阴郁痛苦竟一扫而光,如金似玉的面庞张扬不羁。
容龄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拿来吧。上官子辰凑上前,冲着三样东西伸出一根手指,笑嘻嘻,小公鸡点到谁我就选谁!
容龄目光一恍,仿佛看到了曾经笑闹着挑选簪钗的少女。
上官子辰手指停在了竹签上,他漫不经心拿起来,冲容龄勾勾手:告诉你一个秘密,皇后的。
容龄一顿,倾身。
上官子辰低声:皇后
满意的看到容龄面露惊色,他嘻笑着退到墙边坐下,手中的竹签在地上碾磨,一边磨一边哼起不知名的曲调。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
尖锐的竹签割开手腕,鲜血喷涌而出。
听说啊,人死之前会像这走马灯一样,回顾自己的一生
凡姐姐,是真的。
他看到了。
全是凡姐姐呢。
嘻嘻,没关系,凡姐姐很快就会来陪他的。
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
容龄走出监牢:广德侯畏罪自尽,遗言无。
第三十一章情深
三十一
彤锦,彤锦
皓月当空,椒房殿内寝室里传来郑皇后惊慌的声音。
被叫到名字的彤锦立刻掀开层层帷幔进去,皇后入睡时素来不喜欢宫人在旁值夜,又不忍他们在门外吹风受冻,便专门设了一间候差室供宫人们歇脚更衣,他们只盯着摇铃便可。
一道轮值的蜜绫就露出羡慕的目光,手里的瓜子也不嗑了:也只有彤锦姐姐这个时候能进娘娘寝殿了。
一旁的茜锦眼中飞快掠过一抹妒色。
平日总说什么娘娘最宠她,可谁不知道她们四锦里,默不吭声的彤锦才是最得娘娘信任的。
蜜绫托着腮憧憬道: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也能跟彤锦姐姐一样。随后吐吐舌头,瞧我想什么呢,有茜锦姐姐在,哪里轮得到我们这些小丫头。
茜锦笑着道:快吃你的瓜子吧。
心里的妒意更深。
蜜绫重新捻起瓜子,唇畔掠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
彤锦急匆匆走进内室,郑皇后抱膝缩在床角,一见她慌张无措地朝她伸出手:彤锦,我梦到他了,我梦到子辰了,他怪我没有救他
彤锦立刻上前拉过被子给她盖住:娘娘快小心着凉。
郑皇后抓住她的手,惶惶不安:他满身是血,他在怪我
不是娘娘的错。彤锦握住她的手安抚,是陛下下的旨意,与娘娘无关,娘娘为他说过情,是陛下铁了心要他死,娘娘已经尽力了
郑皇后似乎被安慰到,渐渐平缓下来,她眼圈泛红:可终究是我害了他,我只是想让他安静些别再纠缠,我没想要他的性命,我没有她急迫告诉彤锦,又像是在说服自己。
彤锦隔着被子轻轻拍抚她的背:奴婢知道,是广德侯得寸进尺,即便娘娘要他的命也是他该的,娘娘就是心太软,一步步退让,他敢说出那样的话,死不足惜。
要她看,广德侯死得好,若非娘娘念着少时的情分,凭他做的那些事,死一万次都不为过。
娘娘当他是弟弟待他好提拔他,他却心生歪念,自个偷偷肖想不够,竟敢凑到娘娘面前来,还说什么让娘娘给他生个儿子这样的混账话。
想到这彤锦又起了怒火,说什么爱慕娘娘,却半点不为娘娘想,娘娘若真有孕,第一个要她命的便是陛下
郑皇后含在眼眶里的泪掉落下来:他向来就是口无遮掩的性子,胆子又大,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管他对旁人如何,待我的确是真心实意,我对不住他,早知今日,我便该早早劝他收敛
人已死,再想起来便全是对方的好。
彤锦掏出手帕为她擦去眼泪,心疼道:娘娘便是心太软,总念着别人的好
她想起娘娘第一次处置下人的时候,也是这样躲在屋子里哭了一整夜。
那时娘娘还不是娘娘,陛下也还不是陛下是太子,她本是暗卫,被陛下送到了娘娘身边,保护娘娘。
她亲眼看着娘娘一步步走到如今,其中艰辛与辛酸只她和娘娘二人知晓。
别看陛下现在待娘娘好,刚入宫时,可没少叫娘娘伤心。
郑皇后拉住她的衣袖,依赖道:子辰一去,如今真心实意为我着想的只剩你了,你可不能出事,要一直陪着我才好。
彤锦愈发心疼:娘娘安心,奴婢会一直陪着娘娘的。
自陛下将她送到娘娘身边,她便是娘娘的人了,娘娘才是她的主子,她真心诚意愿意为她做任何事。
因为娘娘拿他们当人,而不是一个随手就能丢弃的物件。
郑皇后放松下来,额抵在彤锦肩头,道:子辰的身后事我不方便出面,广德侯府里没有主母,定会慌了手脚,你叫外头的人去看着搭把手
彤锦一一应下。
昏黄的灯光遮掩了郑皇后所有神情。
紫宸殿,小太监急匆匆来报信,一层层传递,递到了今日当值的首领太监常青手里,他看了眼墙角的时钟,已经过了十点半,陛下早就睡下了,但他毫不犹豫拐进了值夜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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