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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神思恍惚、梦里作客的关键时刻,杜云歌不知为何却恍了神。

能在梦里恍神,也算是本事了。

她想起了遥远的乌扎卡族里,在冲天的烈焰与火光中殉情的阿施与云守义;想起了钟琴夜夜在云二姑娘灵堂前弹的那一首《长门怨》,好一句“平生心绪无人识”,翻来覆去直至喑哑,却倒也至死不悔。

再往前推一点,她想起了薛书雁在上比武招亲擂台之时那深深的一眼与极细微的欢喜;还有两人并肩赏花之时的那一句“来年花更好,便再与你同看”;薛书雁无数次地谢绝过她的报答,说她又不求什么回报;来来回回兜兜转转,最后竟然定格在那重生之后的第一个梦里:

浑身血迹的薛书雁拼着走火入魔,也要星夜疾驰千里来赶她的头七。

杜云歌浑身一个激灵,钟琴告别之时的那句话便宛如议事厅里响起的震彻山谷的青铜钟、九天之上隆隆作响的神雷一样,一字一句都狠狠地砸了下来,不知是钟琴自己的那一份余音犹存的真心还是薛书雁的那一份赤诚与决绝——也有可能都有,旁敲侧击与单刀直入双双联手,生生把她最后的那一点心理阴影给砸了个粉碎:

“那人一走,就好像把我的命也分走了一半似的,哪里还有什么‘以后’可言呢?”

就算是中原武林中的翘楚薛书雁,在走火入魔之后,也是活不了多久的。

——可是钟琴当年也直接在云二姑娘的灵台前哭得咯血、当即便走火入魔了,为什么还能活这么久?

因为她心头还有个未尽的执念吊着,就是这个执念,才让她苟延残喘、从阎王爷的指头缝里又偷到了这么多年。等杜云歌一来,钟琴当即便呈现出了油尽灯枯之象,便是那口气散去了,就算大罗金仙降临、华佗扁鹊再世,怕是也续不上这一口气了。

那么……成功把杜云歌的灵位送回忘忧山的薛书雁呢?她又能活多久?

——一想到薛书雁有可能命不久矣,杜云歌当即就被惊出了一身冷汗,当场就从桌子上坐起来了。

可真奇怪,明明之前都试过那么多方法了,可就是不管用,怎么眼下一下子就醒了呢?

然而等杜云歌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客栈里了:

眼下她正置身于一座地牢里。

不过这间地牢可比何家庄的脏兮兮阴森森的地牢干净多了,甚至还有个不大不小的窗户,从那里都能看见外面的满天星斗。如果眼下是白天的话,阳光就会正好照射进来,怪不得这里没有霉味。

不是杜云歌吹,她对地牢——至少何家庄的那种正儿八经的地牢知之甚深,因此她一看就知道,这不光不是何家庄的风格,而且更有可能是妙音门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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