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上面也没写多少东西,言之寥寥,要不杜云歌也不会这么快就能看完。然而其中包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了,读来字字句句皆触目惊心:
【妙音门门主杜婵娟毁弃婚约,弃我而去在先;不顾相交之情,以武力胁迫我娶妻在后。既如此,休怪我不讲情面。】
【何家庄内有一护卫,时年十五,身怀我子。着此护卫生产之后,废去全身武功,断去经脉,然仍留一丝可救之地,于八月十五中秋之夜,置其于妙音门门主必经之路。】
【妙音门门主心善,必定施救。若得以救回,便顺势潜入妙音门,长留于此,听我号令,不得有误。】
【夫人临盆在即,与此护卫时间相近,不逾两月。若护卫生子,夫人生女,便以此子代换;除此种情况外,均将此子记在夫人名下,取名何蓁蓁。】
【唯恐百年之后,此子领受何家庄威势作乱,将其身世记载于此,特此存证,以防万一。】
凤城春也已经从这份帛书中,把当年事情的真相给一点点地拼起来了:
怀了何墨的孩子、又被在八月十五的时候扔给了杜婵娟的那个护卫,赫然便是秋月满本人了,还有什么比“妙音门里藏着自己的人”更有撼动力呢?何家庄夫人的孩子只怕是个死胎,否则的话,何墨不可能把何蓁蓁记入正房夫人名下的,也难怪两人和离之后,何家庄夫人会把她留在何家庄——那又不是她的亲生子,为什么要带走呢?
……可是这样一来的话,何蓁蓁便果然是杜云歌同父异母的姊妹了。
凤城春一惊之下,便立时向杜云歌看去,心想她们心思细的门主怕是要过不去这个坎儿了。果不然,杜云歌眼下已面色苍白,摇摇欲坠,白玉也似的手用力握紧桌角,指节都有了失血过多而发白、甚至发青的迹象,倒是更显得她的手丁点人气儿都没有,活像个死物了。
哀莫大于心死,合该如此。
凤城春斟酌了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血亲相残,手足内讧,过分复杂纠葛的爱恨情仇之下,她身为一个外人,说什么都不合适,分量也不够,到最后也只能讷讷地挤出句苍白的关心来:
“门主不值当为这种小人费心,还请千万保重。”
杜云歌撑着桌子好容易稳住了身形,对凤城春低声道:
“你先出去,我一个人静静。”
在凤城春临出门之前,杜云歌又叫住了她,嘱咐道:
“……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师姐。”
“门主何出此言?”凤城春不解:“先不说不知者无罪,再说了,这又不是门主的错,全都是何家庄那一帮畜生自己做的孽。现恶贯满盈,一报还一报,和我们半点关系也没有,任谁都怨不到门主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