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吊起他的贪婪,践踏他的尊严,不过是为了激起他强烈的恨意,到最后做出致命一击。
他甚至在他竞购成功后,让他享受了一个周的喜悦之情,让他飞到云端,再将他重重拉下来。
只有这样才足够惨烈,足够痛。
苏涛颤抖着手指拨通了中大刘副行的电话,只是铃声响了几遍,就被对方直接摁断。
他身上的冷汗一层层地爆了出来。
随后他拨通了刘予青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了,苏涛的一颗心吊到了嗓子眼,这些年自己一直理直气壮地出的轨玩的暧昧,在这一刻都变得虚了起来。
刘予青还在剧组,听声音是在喝东西,他的声音十分愉快:苏哥?
予青,苏涛吞咽了一下,努力把声音放的和平时一样:之前那几套房产,能不能先变现?我最近手头有点紧,暂时借来用用,之后还你份更大的。
刘予青的声音有点漫不经心:好,没问题,我回头找相熟的经纪先挂上。
好。苏涛松了口气,由衷地感叹:宝贝,还是你最好了。
不过,刘予青又说:这么高端的房产不一定好出手啊,苏哥。
便宜点处理吧,苏涛说:价格低总能出的快一些。
刘予青冷冷地笑了笑,但声音依然很温柔:好,没问题。
*
瀚海顶层,UNC船东张权女儿的婚宴上,除了亲友,大多是商界上有头有脸的人物。
大家互相打着招呼,互相恭维,借着参加婚宴的机会拉资源,谈合作,其乐融融。
张权更是笑开了花,满脸喜色,不停地招呼着到来的宾客。
只是这一切,随着苏涛到来,发生了短暂的停顿。
不少以前相熟的人都尴尬地转开了眼睛,也有人匆匆打个招呼,便即离开,去和别人攀谈。
苏家就要败了,没有人比商场上人的嗅觉更为灵敏,
张权看到苏涛到来也是暗暗头疼,下请柬时苏家还是另一番光景,谁能想到局势变化竟然这么快?
问题是,云漠也在被邀客人之列。
张权揉了揉额头,生怕两人在现场发生点什么,把他宝贝女儿的婚宴搞砸。
好在他临时调整了位置,苏涛在宴会大厅里,而云漠则被安排在贵宾包厢里。
苏涛寒着脸坐在座位上,满桌都是他以前看都懒得看一眼的小虾米,问题是,现在他比他们还不如。
他咬着牙,紧盯着宴会厅入口处的礼台,除非他不来,只要他来的话,就一定会到礼台那里签字。
这几天,他尝试着联系了云漠许多次。
不管是让他抛弃尊严,求得合作也好,是找他出一口恶气也罢,对他而言都是一个出口,他需要弄清楚,云漠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只可惜云漠根本没再接过他的电话。
复云的大楼他倒是去过,但由于没有预约,直接被前台小姐礼貌地拒在了门外。
云漠居住的小区更是外来人员无法入内,一时之间,他想见云漠一面竟然比登天都难。
好在不久后,那个高大笔挺的身影终于出现在了宴会厅入口处。
张权满面笑容,狗腿地迎了上去。
苏涛也整了整衣领,努力控制着表情,向云漠走去。
他看着云漠弯下腰去,握着笔龙飞凤舞地签了字,唇角含着清浅而礼貌的笑意跟上前攀关系的人寒暄着。
他真恨不得扒开这人的外皮,让人看看他骨子里究竟有多么阴险。
肩上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两下,云漠偏头看到了苏涛。
苏涛最近大概都没睡好,一双眸子疲惫而浑浊,像被饿疯的狼。
云漠略笑了笑,眉目间依然和以往一样,有一点高傲又有一点不屑:苏总,好久不见。
那不是云总贵人事忙?苏涛阴恻恻地说:像我们相见也见不上啊。
云漠笑了笑,也伸手搭了搭苏涛的肩:我们出去说?张总今天办喜事,不好扰了人家。
苏涛被云漠勾着肩膀,向电梯走去。
张权松了口气,提着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去。
只是不知道云漠附在苏涛耳边说了句什么,电梯门闭合的一瞬间,他看到苏涛向云漠举起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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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云漠气定神闲地搭着苏涛走向电梯,轻轻一笑:苏总现在不是见到我了吗?
苏涛挣了挣,但搭在他肩上的手臂却千斤般重,牢牢地将他掌控住,让他只能跟随他的脚步。
为什么?他如一头困兽,在惶惑中想寻求一个理由,想找到困境的突破口:我苏家顶多是
你苏家顶多是想撬人的墙角,顶多是想用不正当手段竞争。云漠笑笑:所以这些在你眼里都不算什么事儿,对吧?
那也不至于此。苏涛低声怒吼着: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那么针对我?因为谢家?可是你别忘了,把云家打压下去的可不是别人,恰恰是谢家。
的确不至于此,但谁让我愿意呢?云漠勾起一边嘴角,笑的有点邪气,他显然并不想向他交代什么前因后果,只淡淡道:具体为什么,你就当自己多行不义必自毙吧。
电梯门徐徐合拢,苏涛终于再也无法忍耐,他如被激怒的野兽般,失控地挥起拳头向云漠砸去。
云漠抬手抓住他的手腕,在他愤恨的眼神里笑的让人绝望:苏总大约不知道,我在国外的时候练过一点防身术。
苏涛牙关紧咬,双眸血红,半晌后他终于无力地妥协了下来,声音沙哑着道:放开我。
云漠轻笑一声,放开了他的手腕,然后后退一步,靠着轿厢站住了。
他松了松颈间的领带,略带嘲讽地看向苏涛:如果拳头可以用来解决问题的话,那么,苏总以为,自己今天还能站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苏涛喉结滚动,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年被当做资本炫耀的战绩,当年暗算别人后的洋洋得意,背后其实都有一个或者一群,和今天的自己一样绝望的人在垂死挣扎。
连他时时挂在嘴上的成王败寇,自以为是的问心无愧,在今天也全部都变成了对自己最强烈的讽刺。
所有自己亲手射出去的箭,最后都调转箭头笔直地射向了自己。
随着电梯下行,显示板上的楼层数字越跳越小。
云漠淡淡地扫了一眼,随后又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
他的动作惊醒了苏涛,他怕离开这道电梯之后,就再没有和云漠谈判的机会了。
现在能救苏氏的,只有复云的新技术了,他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了连自己都没有察觉的乞求:算我求你,只要你发声,鑫源那件事我认栽,甚至我可以分文不取地将之拱手相让,但求你先让我度过这个难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