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短的对话结束后,陈砚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季漪沉默了片刻,鼓了鼓腮帮,转头想对陈砚说些什么,但嘴刚一张开,一个音节都还没发出来,就被陈砚打断了。
别说谢谢,你要是总觉得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就想想我刚回平江的时候,你是怎么把我拉起来的。
当年的陈砚精神状态极差,特别抗拒心理医生。终日酗酒,不分日夜,动不动就会开始说胡话,一个人发呆,发着发着眼泪就掉下来了。
季漪当时辞掉了工作,租了当时他隔壁的房子,每天伺候他饮食起居,避免让他独处,日积月累一点一点把他从泥潭里拉出来的。
她曾经想过找心理医生咨询,但陈砚对心理医生这个职业反应特别强烈,每次只要提起就会重复一句话我没病。
季漪的记忆被拉回到当时昏天黑地的日子里,混沌不堪的三个月是两个人都不愿意回忆的。
那是陈砚这辈子最不愿意示人的一段日子。
季漪苦笑了一下,可别提那段时间了。
陈砚也笑了,所以没必要谢来谢去。
顿了顿,陈砚问:哪天去领证?见不到结婚证她还是不会放过你。
是啊,本来打算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季漪垂眸想了想,现在看来得速战速决了。
嗯。陈砚点头,明天民政局上班吗?
季漪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明天周二。
那就明天。
第二天一早两人收拾打扮,陈砚换上干净的白衬衫,简单将平时不怎么注意的头发打理了一番。
季漪也是一早就起来洗澡,吹头发,化妆,换衣服。
你说咱们结个假的都这么麻烦。季漪擦自己画低了的眉毛,有些烦躁的看着化妆台上的一片狼藉。
陈砚靠在门边玩手机,闻声抬头看了她一眼,还早呢,不用着急,画漂亮点。
季漪给自己鼓了鼓气,再一次拿起了眉笔
陈砚再一次低下头玩手机,正刷着微博看着最近最新的新闻,上方突然弹出了微信提示消息。
陈砚点了进去。
湛柯:你还会来北京吗?
陈砚想了想,抬头对季漪问道:我可以拍张你的照片吗?
季漪聚精会神的画眉毛,声音木木的回答:当然可以。
陈砚举起手机对着她拍了一张,发给了湛柯。
对面不回复了。
过了一两分钟后
对方正在输入
湛柯
对方正在输入
湛柯
湛柯:嗯?
陈砚看到了,但没回。
退出了对话框,继续刷微博。
民政局总是业务繁忙,即使他们已经有刻意早起,却还是排起了队。
万幸的是不长。
流程季漪已经找朋友提前了解过了,于是一路就带着陈砚顺风顺水的办理,咔嚓一声,相机里是红底的双人照。
再出来时,陈砚手里拿着两个红本。
哟,居然结婚了。陈砚抬头看了一眼正发出刺眼光芒的太阳,被刺的眯上了眼睛。
季漪笑着配合的回道,哟,太不可思议了。
第15章chapter15
陈砚把手里的两个红本举起来,逆着光拍了下来。
发给了湛柯。
两人开车去了医院,给季漪妈看了结婚证。后者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说好,季漪一瞬间倒真觉得有那么点感觉,恍惚间生出一个疑问,如果她真的是一个称职的妈妈,一直陪在她身边的妈妈,现在看到她结了婚大概也就是现在这种表现吧?
但很快又否定了自己,并在心里暗暗骂自己傻逼。
季漪和朋友合开了个甜品店,陈砚就顺路把她送过去。车刚掉了头准备回家,手机就响了。
陈砚停下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
喂。
你结婚了?
嗯。
照片发过去之后湛柯就一直没有回复,陈砚以为他会安静上几天。没想到现在居然直接一个电话就打过来了,到让他有点措手不及。
对面沉默了,陈砚有些烦躁的催促:有事儿?没事儿挂了。
别挂。湛柯急忙说,你还会来北京吗?
陈砚讽刺的笑了一声,我刚结婚不在家陪老婆我跑北京去干什么?
湛柯咳了两声,低哑的说:那你有空了可以来北京找我。
这下换陈砚沉默了。他动作一滞,大脑飞速运转的处理这个消息,然后他很直白的问:找你干什么?偷情吗?
湛柯被噎了一下,心思被这个果断地拆穿还用上了一个难听却真实的词,他捂着隐隐作痛的胃咬着牙承认了,嗯。
你疯了吧?陈砚笑了,我说着玩玩,你还真想当小三儿?
湛柯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蹦出来的,你不可能喜欢别人。
陈砚挑挑眉,湛总,这话就没必要了吧?你不仅想当个三儿,想让我婚内出轨,还否定我和我老婆的感情,这算怎么一回事儿?
湛柯躺在床上,手机就贴在耳边,里面传来陈砚一句句话,他难受的弓起了腰,捂着胃,神色痛苦,目光空洞的望着前方,嗓子又哑了。
对不起。湛柯说话没什么力气,简单的一句道歉充斥着化不开的心痛。
我挂了。陈砚说完就挂断了。
湛柯听到嘟的一声,随后房间彻底陷入了沉默。
他一动不动的发呆,过了很久,将脸埋在进柔软的床间,压抑不住生理心理双重痛感,发出低低的悲鸣,紧紧的咬着牙。
昨天陈砚婚礼。
他当然没去。
但他收到了杨戚发来的照片,刚好拍下的是陈砚和季漪都笑了的那一幕,看着太刺眼了。
彼时他正坐在办公室,助理正催促着:湛总,会议还有十分钟开始。
他盯着手机发呆,不答。
助理等了两分钟,有些着急,湛总,会议快开始了。
他实现这才从手机上移开,缓缓抬头看了助理一眼,摇摇头说:取消吧,我今天状态不好。
助理担心他忙忘了,提醒道:湛总,这次会议是关于
湛柯语气有些强硬了,我说,取消。
助理愣了一下,好。
湛柯皱起眉头捏了捏拳,对不起。再怎么也不能莫名其妙对下属发火,这是他做事最基本的准则。
助理离开后,湛柯自虐式的盯着杨戚发来的照片看了半个小时,他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场面是怎样的隆重。
陈砚的笑容化成了利刃,反复划破他心尖最脆弱的一寸。
肝肠寸断。
陈砚挂掉电话后,湛柯趴了很久,一直到手机响了才回神,摸索的找到被自己顺手推在一边的手机,接通。
哥。
电话那端传来熟悉的声音,湛柯微微回神。
嗯。他清清嗓子。
湛征试探性的问:你现在在哪?
湛柯觉得奇怪,在北京,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