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他走。
陈砚就乖乖跟着他走。
还会给他指路,说车还在停车场。
他把强烈的悲痛收进心底,生硬地转移了话题。
今天玩得开心吗?
陈砚觉得这语气像是爸爸问孩子。
他在湛柯手上掐了一下,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湛柯吃痛,又换了一种问法,生日过得怎么样?
陈砚这才说:还不错。
湛柯又问:吃蛋糕了吗?许愿了吗?
陈砚回答:吃了,许了。
湛柯问:许了什么愿望?
陈砚说: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这语气有了几分从前的感觉,湛柯好不容易收起的泪又浅浅的铺满眼底。
好,一定会实现的。他说。
到了车跟前,陈砚把手从湛柯手中挣脱,摸了摸兜里,拿出车钥匙扔给他。
自觉地走到副驾。
手里突地一空,湛柯还下意识地捞了一把。
什么也没触到。
上车后陈砚就闭上了眼睛。
湛柯于是就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路上陈砚突然呢喃一句:喜欢一个人太疼了,抽筋剥皮的疼。你没试过,你不知道。
湛柯把方向盘的手紧了紧。
我实在、实在没有勇气再来一次了。陈砚轻轻地睁开眼,前面车的尾灯刺得他眼睛一痛,皱起了眉。
湛柯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他用力地清了清嗓子,喉间的刺痛感激起生理性的泪,他疼的咬紧了牙。
我知道,我情愿余生都这么疼下去,只要你待在原地不离开。
第37章chapter37
陈砚低低地笑了,目光淡淡的从他身上扫过,低垂着眼睫。
那声笑,说不清是嘲讽还是苦涩。
湛柯睫毛颤了颤。
缓了缓,他笑了一下,说:我还有一辈子能证明给你看。
陈砚依然不说话。
湛柯也不介意他不言,兀自叮嘱着:今天喝了很多吗?是不是很难受,回家记得吃个醒酒药再睡,明天如果头疼的话就请个假,别强撑着。
陈砚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很快放下,他往后靠了靠,声音变得懒洋洋的,我辞职了。
像是说起什么微不足道的事情。
湛柯眸光闪了闪,很快又暗下去,他抿了抿唇,然后说:不喜欢的话就换一份工作,也好。
陈砚打了个哈欠,摇摇头,不是不喜欢这份工作,所有工作我都不喜欢。
湛柯又说:那就不工作。
陈砚说:不工作喝西北风?
湛柯轻声说:不会的,你随时都可以找我。
陈砚挑眉,你养我?
湛柯没说话。
陈砚笑了,傻逼吧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让你养我。顿了顿,他又补充道:虽然我没工作了,但我老婆还有,怎么说也是个小老板,吃喝不愁。
湛柯又觉得心头烧得火辣辣的直疼。
他听到陈砚打趣着问自己,吃软饭有什么不好的?你说是不是?
他却只能强忍着点头,说都好,说只要你开心,什么都好。
到了之后,车一熄火,湛柯就忍不住又叮嘱了一遍:回家记得吃个醒酒药,头疼的话明天就在家休息,以后别喝太多酒了。
陈砚敷衍地点点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摁开。眼睛被光刺得眯了起来,又密又长的睫毛笼罩在眼前,他滑动了几下屏幕,然后打了一个电话。
你在家吗?下来接我一下吧。
湛柯脑袋里顿时嗡嗡响,他手不自觉地放在车门上。
陈砚像是在暗中也能洞察到他的动作,打完电话后,他将手机关掉,映着一片黑暗问湛柯:急着要跑?
湛柯的手倏然收回,他摇摇头说:不是。
陈砚笑了,小三都怕见正室,不过你这还真是有模有样的。
湛柯低着头,不吭声。
陈砚觉得没意思,将安全带解开,推开了车门。
对湛柯伸出手,车钥匙。
湛柯一拨一转的,说车钥匙就给车钥匙。
陈砚又提醒了一句,下车。
他才又有下一个动作解安全带,推开车门。
但没有迈出去。
陈砚一脸疑惑地看着他,催促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湛柯就先开了口。
今天能见到你就已经足够了,我很开心。他掌心在裤子上蹭了蹭,蹭掉了一路来紧张出的汗,碰到了来之前烫了的烟疤,疼痛感总能让人清醒几分,他就借着这点清醒深深地看了陈砚一眼,然后笑了,生日快乐。好好休息。
陈砚说什么也没想到他会跟自己说这些,一脸呆滞地愣在那里。
湛柯盯着他,突然就涌上来怎么都平复不下去地冲动,他咬了咬牙,在心里警告自己。
但最终还是趁人之危了。
他凑过去在陈砚额头亲了一下,然后下了车。
走出停车场的每一步他都强忍着返回的冲动,紧紧咬着牙。只有快要控制不住地向下弯的唇角,以及怎么都压不住的酸楚。
湛柯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
要知足。
原本没想到能见到陈砚的,结果居然见到了。是意外之喜。
原本没想着能亲到陈砚的,结果居然没忍住趁人之危了。也是意外之喜。
为什么想哭。
今天明明这么值得高兴。
陈砚下车的时候都是季漪扶下来的,季漪一边嫌弃地嘴里骂着:你咋这么没出息,喝个酒还喝的腿软了。一边又让陈砚把身体的重量都往她身上转移。
陈砚今天是真的喝了不少,因为是寿星,挨个敬了一番。
又因为以前总也没法子让他多喝,今儿抓住个机会,几个家伙哪肯放过他。
强撑住的清醒在湛柯离开之后就尽数消散了。
终于回到家,陈砚瘫在沙发上看季漪站在那双手叉腰着大喘气。
他突然问:我是不是长胖了?
你胖个季漪刚想下意识地说你胖个鬼,但是话说到一半,看到陈砚原本瘦削的脸好像还真多了点肉,又及时打住,一转话锋,好像还真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