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砚:我知道。
帮祁桐拿好药,找护士帮忙换上另一瓶新的吊瓶,裴砚就让司机简叔先回去了。他就病房陪着祁桐就行。
裴砚想了想,先给钟灿萍发了短信请假。他想钟灿萍肯定也已经知道祁桐帮他弄转学的事情了,于是拜托了钟灿萍先不要让教务处帮他在系统上转移学籍,办理转学,同时先请一段时间的假。
已经是半夜十一点了,但钟灿萍竟然还没睡,她直接给裴砚回过来一个电话:是我,钟老师。
裴砚从病房出来,到走廊上走远了以后才出声:钟老师好。
你妈妈离开政教处没多久又回来了。回到教务处帮你办转学手续。我都没反应过来。但教务那边好像已经帮你直接转好学籍了。我明天再帮你问问,看能不能再转回来。
嗯。谢谢钟老师。
怎么回事。忽然之间的。而且老师相信你,你为人品格学习都很好。老师都看在眼里的。你千万别因为这件事就想转学啊什么的。我们班的同学也都很喜欢你。
谢谢钟老师。我是因为个人原因妈妈才帮我办手续的。不过我想和妈妈再商量一下。这段时间我先请个假。
好好好。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老师说。
好。谢谢钟老师。
结束通话。裴砚才发现微信上有条信息,是辛也几分钟前发过来的
如果是裴砚就回复。
裴砚透过病房没有关紧的门,昏黄的灯光从门缝里漏出来。他静静望着病床上躺在那里的祁桐,又默默低头看了眼手机上的辛也的讯息。
最后他靠在墙上,轻轻闭上了眼睛。
要是他是裴殊该有多好。他忍不住想。那他就可以抛下所有一切,去找辛也了。
偏偏他是裴砚。是习惯了兼顾全局,习惯了不动声色的裴砚。
祁桐是半夜醒的,她醒来口渴,想喝杯水,却在一片漆黑之中看见了靠在床边闭着眼休息的裴砚。裴砚模样很乖,安安静静的。
祁桐稍微一动,裴砚就醒了。他按开床头灯,揉了揉眼睛,静静问:怎么了,妈妈?
想喝点水。
嗯。说着,裴砚就给她接了一杯水。
他们没有提晚上那时候吵得天翻地覆的事情。裴砚是习惯这样把一切风波都掩于平静,而祁桐则是不想破坏这样美好的平静。
祁桐喝了些水,看了眼时间,的确已经很晚了:很晚了,你要不去外面宾馆开个房间睡一觉?
不用了。
简叔呢?喊简叔接你回家睡吧。
不用。我就在这里休息吧。我从护士站借了一块毛毯。
祁桐没有再出声。她心里也想和儿子多待一会。共处一室根本就是求之不得。
凌晨两点的时候,裴砚还是没有睡着,他听着祁桐均匀平稳的呼吸声,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病房。
他拿出手机,翻出心心念念的那条消息,给辛也回复:是我。
那一边回复很快,嗯。
昭示着那一头的人也许从发这条消息开始就一直等到了现在。根本没有睡过。
然后就是辛也打来的电话。
裴砚看着来电显示,从傍晚到现在长时间淡漠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懈,他走远了一些,进入了楼道里,按下接听键:喂。
嗯。
静了会。他们就这么对着手机彼此听对方的呼吸声。
过了好一会,辛也才说:在干嘛?
裴砚说:在睡觉。
那你开窗。
嗯?
我在你家楼下。你卧室对出来的那扇窗下。
裴砚心跳漏了一拍,来我家楼下作什么?
不知道。就是想看看你。我18个小时零17分8秒没见过你了。开窗吧。
过了会,裴砚头微微向上仰起,闭上了温热的眼眶,说:开不了窗。
为什么?
我在医院。
静了静。
嗯。因为裴殊吗?
不是。因为我妈妈。你见过裴殊了?
嗯。辛也说,你把定位发给我,我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
不知道。
不知道你还来找我。
离你家最近的医院就两所。要么是人民医院,要么是晋大附属医院。
我不说,你就找过来吗?
不知道。
辛也是凌晨两点半找到裴砚的。初冬的天,他照旧穿得很单薄,一件体恤外面一个牛仔外套。瘦削凌厉。他好像总是在去见裴砚的路上。风雨无阻,白天夜里,他来去自如,只要他想见裴砚,就一定要见,哪怕远远看一眼都好。
裴砚站在路口,刚好与辛也隔着一条马路宽的距离。
因为是大晚上,路上没什么人。辛也阔步朝裴砚走过去。裴砚也朝着他走过去,手里两杯咖啡,还冒着热气,裴砚将其中一杯递给辛也。
辛也接过来,手指碰触到一起,两人的手都冷冰冰的。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辛也仔细地看了裴砚的表情。
淡而温柔。
辛也喝了口咖啡,暖融融的热流由喉咙滚入,一路经过身体的每一处。丝滑而温柔。
两人找到裴砚之前就放了毛毯在那的长椅,坐下来。裴砚把毛毯盖在两人腿上,你是不是经常熬夜?
还好。
熬夜致癌。
嗯。
少熬夜。
我熬不熬夜的关键,取决于你,顿了顿,辛也又说:我以为你会问我裴殊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他说了什么。
不知道。忘记了。